明朝成化年間,應天府六合縣有一姓馬的木匠,天生相貌醜陋,年過四十也沒娶上媳婦。
後來媒婆不忍他孤獨終老,幫其牽線保媒,娶了外村女子陳氏為妻。陳氏老實本分,不嫌丈夫相貌,二人十分恩愛,婚後一年便有了兒子馬玉。
說起馬玉天生相貌出衆,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誇贊,馬木匠心裡高興,更賣力做工。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馬玉十歲那年,馬木匠做工時不慎出了意外撒手人寰,葬禮上,陳氏哭成淚人,痛心道:“你走了,要我和兒子咋活呀。”
安葬丈夫後,陳氏和兒子相依為命,她整日早出晚歸,幫人織布賺錢。街坊四鄰見孤兒寡母可憐沒少幫襯。其中,當屬徐家和劉家出力最多。
說來也巧,徐家在馬家左邊,劉家在右邊,兩家都有和馬玉同齡的女兒,徐家的叫向巧,劉家的叫子琴。兩家人都喜歡馬玉,想讓女兒和他訂娃娃親。陳氏左右為難,兩邊都沒說答應,如此一過便是十年。
轉眼間,三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馬玉英俊潇灑,向巧貌美如花,唯獨子琴相貌平平,夠不上個美女。二女皆對馬玉有意,他卻一直沒表明心意,對誰都客客氣氣。其實,并非馬玉不願表态,他一直喜歡子琴,陳氏卻希望向巧當自己兒媳婦,母子倆僵持不下。
一天,陳氏找來兒子,不悅道:“兒啊你說說,向巧有什麼不好,你外出做工,她就來陪我說話哄我開心,這樣的女子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馬玉反駁道:“那平日裡的家務,不也都是子琴幫您幹,要我看來她心地好,是個值得過一生的人。”陳氏嗤之以鼻,心想憑子琴那容貌也配不上兒子啊,而且嘴還笨,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于是她偷偷找徐家訂下這門親事。
向巧聞聽陳氏來提親,樂得合不攏嘴,立即跑到子琴面前,輕蔑道:“哼,多年來你獻殷勤又如何?馬玉哥不還是選了漂亮的我?”子琴心如刀絞,苦笑道:“那就恭喜妹妹,往後和他白頭偕老。”說罷哭跑出門。
跑着跑着,竟撞到剛回來的馬玉,子琴哭道:“聽說你要和向巧成親了?恭喜你。”馬玉怒瞪雙眼疑惑道:“這怎麼可能?準是我娘做的。”他急忙跑回家問究竟。
不一會馬玉哭着出來,找到子琴道:“我娘以死相逼,看來此生注定要娶她了,不過我對你情誼天地可鑒,希望我們來世做夫妻。”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哪成想這一幕被向巧看個正着。此事她嘴上未說,卻成了心裡一根硬刺。
轉眼間二人婚期已至,馬玉沒有丁點笑臉,等到洞房時,向巧一把扯下紅蓋頭,質問道:“你說,你心裡是否還裝着她?”馬玉平靜道:“不管有沒有她,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放心,我定會和你好好過日子。”
婚後,夫妻倆談不上多恩愛,馬玉倒也盡了丈夫責任。子琴因受不了心上人成為别人丈夫,随家人搬到鄉下。馬玉以為将來的日子能平淡度過,哪知竟是噩夢的開始。
起初向巧還好,對丈夫婆婆皆以禮相待。日子一久,本性暴露無疑。她好吃懶做且酷愛無理取鬧,陳氏看不慣多次好言相勸。向巧非但不接聽還惡語相向,好幾次都把婆婆罵的狗血淋頭。
陳氏找馬玉哭訴道:“兒啊,婚前向巧很好,為何婚後變成這樣?我好後悔啊。”馬玉道:“娘,我早說過您不聽,眼下木已成舟,隻得認命了。”
日子一天天過,一家人矛盾日益加劇,馬玉忍受不了妻子無理取鬧,終日早出晚歸,有時候幾日不歸。向巧懷疑丈夫和子琴舊情複燃,苦于沒有證據,便把氣撒在婆婆身上。而陳氏又怕給兒子添麻煩,隻得默默忍受。
且說這日,馬玉受鄰村一戶人家委托來做工,到那才知道竟是子琴家。等做完了工,二人來到一處僻靜地叙舊。
子琴問道:“婚後可還好?”馬玉苦笑道:“向巧的為人你也知道,我能怎麼辦?”子琴安慰道:“她本性不壞,隻是太在乎你了。”馬玉點頭道:“我知道,可我…”說罷緊緊抓住她的手。子琴吓得忙抽回手,說道:“好好過日子吧。”馬玉哭着點點頭。
與子琴道别後馬玉往家走,沒等進門向巧的哭聲傳遍整個家,他進屋一看,也止不住痛哭,原來陳氏倒在血泊裡,早已絕氣身亡。
向巧解釋,剛才她上茅房時聽見“咚”一聲,回來一看陳氏摔倒,頭碰巧磕在桌角人當時就死了。
馬玉查看母親傷口後面色一沉,心想老人家絕對是被向巧害死的,但他沒有證據,隻得哭喊道:“娘啊你死得冤。”說完惡狠狠盯着妻子,向巧則像沒是人一樣,繼續假模假式的哭。
等陳氏下葬馬玉找妻子談和離,向巧怒道:“娘剛死你就要休了我?”馬玉冷冷道:“娘怎麼死的你比誰都清楚,若不分開,你的下場隻會比現在慘百倍。”向巧後退幾步,陰冷道:“好,三日後我們和離,我隻希望你别後悔。”
馬玉剛欲問為何要三天後?轉念又想她已經答應了,不在乎多等幾天,于是轉身離開。接下來的兩天,二人跟沒事人一樣,照常過日子。直到第三天馬玉回家,竟看見可怕的一幕。
平日馬玉晚上回家,這日碰巧他不舒服,因此晌午便回來了。一進屋就見妻子在她周圍點一圈蠟燭,地上還放着兩張紙,上面赫然寫着他和子琴的生辰八字。向巧嘴裡念念有詞,不多時一個大鬼臉慢慢浮現,“嗖”的鑽進她身體中。
馬玉吓得一溜煙來到子琴家,見到她大喊道:“廚房在哪裡?快帶我去蒸饅頭。”子琴不敢遲疑,立即帶他來廚房。
等饅頭起鍋,子琴才問究竟怎麼回事?馬玉道:“向巧瘋了竟招鬼害我們,晚上可能兇多吉少,能否活命,隻看能請來哪位鬼仙幫忙了。”
不知不覺已臨近午夜,馬玉擺放好饅頭撲通跪地,祈求道:“各路鬼仙,請速速現身幫忙,請速速現身幫忙。”然而,沒等他請來鬼仙,一股陰風忽然吹過,向巧身着紅嫁衣跳上牆頭,笑罵道:“哈哈,想不到我的夫君真在這兒,那日我果然沒看錯。”
原來,馬玉和子琴重逢那天,向巧就跟在後面,見到丈夫拉着子琴的手怒不可遏,回家便拿婆婆撒氣。
二人推搡過程中,陳氏頭撞在桌腳磕死了。随後馬玉提出和離,向巧想,事到如今隻有魚死網破,于是動用了招鬼術,等到晚上找二人複仇。
幾個照面,向巧便把馬玉打到吐血,緊接着來到子琴面前,掐住她脖子道:“你沒我漂亮,沒我家富有,卻得到我心愛男人的心,隻有你死我才能甘心。”
就在這時,一道驚雷劈在向巧身上,随後一個身影緩緩浮現,馬玉定睛瞧看原來是鐘馗大人。
鐘馗道:“哼,孽障竟敢請鬼害人,我便收了你。”而後向巧嗷嗷慘叫幾聲,倒地身亡。鐘馗轉身對馬玉道:“小子,供品很好吃,所以我特來幫你,若可以的話,每逢初一十五上供給我,少不了你的好處。”馬玉叩謝鐘馗救命之恩,承諾一定辦到。
後來,馬玉厚葬向巧,還為其守喪一年。等守喪期滿,便和子琴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也沒忘答應鐘馗的事,因此一生平安,和妻子雙雙活到八十才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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