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機建立了“契丹國”。
從這一刻開始,“契丹”這個發源于中國北方的遊牧民族,才終于在中華曆史的長河中書寫起了屬于自己的篇章。
從公元916年太祖阿保機建國一直到1125年“遼朝”覆滅,“契丹國”前後共傳九位皇帝。
其王朝最強盛時期,甚至一度雄霸中國半壁江山。
當年“遼朝”的影響遠播亞歐,時至今日,甚至仍有一些外國人習慣把中國人稱之為“契丹人”。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繁榮且強大的王朝卻在1125年之後,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永遠地消失在了中華曆史的長河之中。
王朝的更替在我國的曆史中并不罕見,但如同“契丹國”這般,連民族文明也随之一同消亡的可謂是少之又少。
當年“遼國”滅國之時,整個契丹族至少擁有150萬之衆。
可僅在一夜之間,這150萬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在史書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建國之後,不少中外學者一直在努力探究“契丹人”的蹤迹,可幾十年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查無所獲。
但在1996年的一天,一封内蒙古自治區的來信卻解開了這個塵封了千年之久的“曆史謎團”。
這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麼呢?
一、“遼國”的覆滅
公元936年,起兵謀反的石敬瑭被唐軍圍困于太原城内。
眼見城内糧草一天比一天少,自知突圍無望的石敬瑭便有了向契丹求援的想法。
為了能順利得到耶律德光的軍事援助,石敬瑭竟直接将燕雲十六州作為“交換籌碼”割讓給了耶律德光。
并且承諾,自己日後做了皇帝年年都會向契丹國進貢,以盡“兒皇之孝”。
此後耶律德光派出了大批精銳騎兵南下化解了太原之危,石敬瑭得以死裡逃生。
這一年的十一月,石敬瑭在太原稱帝建立了“後晉”。
稱帝之後他也兌現了自己當初的承諾,将整個“燕雲十六州”全部割讓給了“契丹國”。
從此以後,“契丹”這個發源于北方的遊牧民族,便正式接管了這一塊以漢人為主的中原地區。
漢族屬于農耕文明,而契丹族則屬于遊牧文明,兩種文明相互交融的過程中總會産生一些矛盾,這對統治者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麻煩。
為了更好地鞏固對王朝的統治,契丹國的首領在兼并燕雲十六州後采取了“一國兩制”的治國之策:“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從而穩定了南方與北方局面。
而此時,“契丹”這個國号其民族意味就顯得太過濃厚,漢人在心裡極其排斥“契丹人”這個稱謂。
為了照顧漢人的民族情緒,公元947年遼太宗耶律德光将國号改為“大遼”,并一直沿用了下去。
公元1101年,天祚帝耶律延禧登基。
“大遼”這個曾經無比強盛的王朝,也終于像其它封建王朝那樣一點一點地走向了覆滅。
經過兩百多年的統治,此時的“大遼”進入到了政治紛争最頻繁、民族矛盾最激烈、統治者個人素質最平庸的王朝末期。
過了兩百多年的舒适生活,此時的遼國貴族們早已沒了祖先們的英勇與血性。
他們開始崇尚佛教,不斷進行崇佛活動并把佛事和僧侶擡到了極為重要的地位。
而盲目崇佛并不能為國家帶來任何真正意義上的福祉,也不會給契丹社會帶來經濟上的發展以及社會财富的增加,隻能是無休止的揮霍人民的勞動成果。
除了盲目崇佛,遼國的統治者們也逐漸沉溺于狩獵這種娛樂活動之中。
根據史料記載,從1101年到1125年,天祚帝在位的24年間,涉及到其遊獵的史料就大約有28條之多。
即便後期被女真軍追擊的過程中,耶律延禧也不忘“獵炭山”一回。
打獵原本隻是普通百姓的謀生之計,可統治階級卻把這些作為無節制的娛樂活動,這确實稱得上契丹族的悲哀。
除了這些,這段時期契丹族統治集團内部矛盾的激化,也是王朝覆滅的重要原因。
尤其是到了女真起兵之後,這種矛盾已經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公元1122年,“大遼“皇嗣之争已經來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天祚帝文妃與元妃都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所以官員們便圍繞晉王、秦王帝位之争形成兩個集團。
兩個集團明争暗鬥,甚至為了排除異己不惜陰謀亂政,将王朝推向了覆滅的深淵。
遼朝建國之初,依靠着宋朝進貢的“歲币”,國力日漸強盛。
可随着統治時間越長,統治者的個人素質越來越平庸,統治階層的鬥争越來越激烈,國家的國力也變得越來越弱。
況且“遼國”還是一個遊牧民族統治的王朝,那些貴族對于自己的利益要求無條件的保障,根本不管底層老百姓的死活。
老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困苦,最後沒有活路的他們隻能揭竿而起,試圖推翻契丹人的統治。
公元1115年二月,饒州渤海人古欲等聚衆起義;
公元1116年正月初一,東京有渤海少年十餘人起義,殺死東京留守肖保先;
公元1116年三月,漢人侯粟在中京也聚衆萬人起義;
公元1117年二月,董龐兒率領群衆在南京地區爆發了起義,起義之初,有部衆千人,未幾即增至萬餘人……
雖然這些起義軍最終都被契丹軍隊所鎮壓,但契丹貴族的統治已被起義的烈火燒的千瘡百孔。
正是有了這些起義軍的消耗,遼朝軍隊才不得不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與女真交戰。
公元1125年,天祚帝在應州被俘,大遼覆滅。
二、契丹人消失之謎
遼朝覆滅之後,大概有150萬契丹人不知所蹤,史料中對這些人的歸宿沒有任何記載。
而由于金國滅亡大遼後進行了全面的文化清洗運動,幾乎所有書籍都被焚毀,以至于契丹族的文字也從此失傳。
一個曾經占據了中國半壁江山的強大民族,就這樣連一絲絲的文明之火都沒能留下。
1922年6月,有一個名叫路易斯·凱爾溫的比利時傳教士來到中國。
機緣巧合之下,他在今内蒙古自治區巴林右旗索博日嘎鎮的一處墓穴中,找到了一塊印有“契丹文字”的石碑。
此後他花錢雇傭了專門的技術工人,用了整整5天的時間将石碑上的文字拓印了下來,并于1923年發表在了第118期《北京天主教會通訊》上。
路易斯·凱爾溫的這篇文章意義非常重大,這意味着已經失傳了幾百年的契丹文字再次重現人間了。
契丹文字不像西夏文字那樣有《蕃漢合時掌中珠》、女真文字那樣有《女真譯語》之類的字書傳世,因而解讀起來極為困難。
故契丹文字重見天日的很多年之内,一直都是無人問津的狀态。
1975年9月,中國科學院民族研究所和内蒙古大學合作,研究契丹文字的座談會在民族研究所舉行。
根據會議紀要,組成了以清格爾泰、劉鳳翥、陳乃雄、于寶林、邢複禮為成員的契丹文字研究小組。
從此開啟了利用雙方優勢互補,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有步驟地集體研究契丹文字的新紀元。
而這其中的劉鳳翥,便是現如今我國最權威的契丹文字專家之一。
經過劉鳳翥等人幾十年的不懈努力,現在我國對于契丹文字的認知已經有了非常大的進步。
當初在古墓中出土的印有契丹文字的“天書”,現在我們也能對其中的一部分内容進行解讀,這對遼史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可即便如此,劉鳳翥等學者依舊沒有搜尋到關于契丹人最後下落的任何線索,難道這一百多萬契丹人真的在一夜之間消失了麼?
1996年的一天,一封從内蒙古寄來的信放在了劉鳳翥的桌上。
劉鳳翥帶上那副跟随了自己十餘年的老花鏡,緩緩地拆開了信封。
當他看過信件的内容之後,這位已經從崗位離休兩年了的老學者,竟然直接收拾好行囊,日夜兼程地趕到了千裡之外的内蒙古自治區。
原來,寫這封信的正是内蒙古自治區,莫力達瓦自治旗達斡爾協會秘書長——熬拉·丘志德。
他在信中告訴劉鳳翥:達斡爾族人很有可能會是契丹族人的後裔,所以想請他老人家來到莫力達瓦自治旗考察一番。
來到莫力達瓦自治旗之後,劉鳳翥立刻對當地的居民、建築風格、風俗習慣、服飾特點等進行了詢問與考察。
在結合當地斡爾族人的口述以及衆多文獻史料的佐證,他越來越相信“達斡爾族人就是契丹族人後裔”的說法。
首先,“達斡爾族”的名字就很有可能源自于“契丹”。
根據史料記載,乾隆年間清朝在欽定《遼金元三史語解》中将《遼史》中的“大賀”改正為“達呼爾”,而“達斡爾”也有着“故國”、“故土”之意。
其次,達斡爾族的許多習俗也能看見“契丹族”的影子。
達斡爾族人十分崇拜太陽,不僅許多禮節都涉及到“拜日”,且居住的房屋基本上都有着東西窗戶以便采光,甚至婚喪嫁娶這類重要儀式都要趕在落日之前舉行完畢。
而《遼史》中記載,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以太陽為父,乃天之驕子”。
另外,斡爾族人始終保持着遊牧民族的生活習性:“畜牧畋漁以事,轉徙随時,車馬為家。”
這種生活方式決定了,有江河的地方才有達斡爾人,達斡爾人以江河為姓。
達斡爾族人對黑色非常鐘愛,在他們的服飾中領口、袖口這些地方,基本上都會紋上黑邊的花紋或圖案。
在每年的正月十六這一天,無論男女,隻要是風華正茂的青年人都要向對方的臉上“抹黑”。
達斡爾族人認為這種“抹黑”會為他們帶來好運,相互“抹黑”則代表着相互祝福。
而這些與契丹族的習俗都十分相似。
衆所周知,契丹人非常熱愛曲棍球這項運動。
當年在“大遼”的宮廷之中,許多“契丹貴族”都以這項運動為主要的娛樂方式。
而斡爾族人對曲棍球也十分喜愛,甚至在這裡還曾舉辦過國際性的曲棍球比賽。
此外,斡爾族人生活的地區至今還保留着許多“邊堡”。
根據當地老人的回憶,這些“邊堡”都是曾經祖先們為了抵禦金國的入侵所修築的。
而現在的斡爾族中有一個姓氏名為“烏爾闊”,根據專家們的推測,這些姓“烏爾闊”的族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參與修建“邊堡”的契丹人的後裔。
“烏爾闊”這個詞,在契丹語中也很有可能是“邊堡”的意思。
除了生活習俗相似之外,達斡爾族在血緣上也與契丹族有着相同的基因序列。
當年專業的鑒定人員從内蒙古提取到了一個契丹人的DNA樣本,這個契丹人的身份是有墓志佐證的,所以這份DNA樣本“血脈純正”是可以得到保證的。
此後,專家們又從莫力達瓦旗提取到了一些當地斡爾族人的DNA樣本。
為了增加實驗結果的準确性,專家在提取斡爾族人DNA樣本的同時,也在周邊地區提取了一些鄂溫克族人、蒙古族人、甚至是當地漢族人的血液樣本。
最後将這些樣本分别與契丹人的DNA樣本進行比對,最後終于得出了結論:
達斡爾族人在基因上與契丹人最為相似。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達斡爾族人就是契丹人的後裔。
根據這些線索,現在的曆史學者們基本上能夠分析出當年契丹人的真正下落:
“大遼”覆滅之後,由于女真人對契丹族人實行民族歧視與壓迫,許多不堪其辱的契丹人選擇了遠離家鄉,向現在的北部或東北中部進行遷移。
當這些人來到漠北草原之後即被成吉思汗部所吸收,并從此跟随着成吉思汗南征北戰。
當蒙古帝國建立之後,這些契丹人便分散到了各地,在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相處之下,這些契丹人逐漸與當地民族相融合。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像達斡爾族祖先那類的,仍然保存着比較龐大的規模,作為民族保留了下來,并逐漸發展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契丹文化的消失對于中國曆史來說無疑是一大遺憾,不過随着近些年越來越多的契丹墓穴被發掘,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契丹文明。
相信在不久的将來,我們一定能夠揭開關于契丹的所有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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