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一個急診接着一個急診,讓這個麻醉值班倍加充實。因為過度勞累,手術室幾個護士也沒有了精神頭。一有機會,就找凳子坐。要知道,能在手術室工作的護士,那得有一定的腿功才行。即便遭遇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的手術,也能一直站到最後。
然而,白天黑夜地連軸轉,即使是鐵做的腿也變彎了。我們麻醉稍好一點,即使累,但總是會有一個凳子給我們解乏。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遭遇急危重症手術。那種情況,便是累上加累。接近零點的一台急診剖宮産,差點耗盡我們最後一絲力氣。
看着牆上即将指向午夜的時針,還剩下一台腹腔鏡闌尾,大家互相打氣:再堅持一下。可是,就在手術室護士去接病人的空檔,産科打來電話:要急診做一台剖宮産。産科的急診,那是耽誤不得的。于是,闌尾炎隻能給剖宮産讓路。一般情況,闌尾炎不至于要命。而産科則不同,肚裡的小寶寶是十分脆弱的。
在準備着剖宮産麻醉的時候,我和先行抵達的産科醫師了解着産婦及胎兒的情況。據悉,該産婦原本打算順産。但在宮口開到兩指以後一直沒有進展,并且,還出現了可疑的變異胎心減速。這意味着,胎兒可能已經處于非常危險的情況。
胎心減速是指随着宮縮的出現,而出現短暫的胎心率減慢。專業上,将胎心減速分為三種,即早期減速、變異減速和晚期減速。早期減速幾乎與宮縮同時開始,與宮縮呈鏡像關系,持續時間短、恢複快。變異減速與宮縮沒有恒定的關系,持續的時間長短不一,下降的幅度大于70,恢複也很快,一般認為是臍帶受壓所緻。晚期減速是指在胎心波谷落後于宮縮波峰,時間差長達30~60秒,下降幅度小于50,持續的時間長、恢複慢,主要認為是胎盤功能不良或胎兒缺氧的表現。
即便是還未出現可怕的晚期減速,但考慮到該胎兒的臍帶一直位置不明确,加之入院時間短、沒有更多的診斷及觀察時間,因此産科決定盡快剖宮産。
為了減速産婦的疼痛,在白天的時候已經為她做了硬膜外分娩鎮痛。這是分娩鎮痛方式的一種,被認為是目前最有效的鎮痛方式。操作起來也不複雜,隻是需要麻醉醫師在産婦後背進行椎管内穿刺并置管即可完成。通過塑料管,持續泵注低濃度局麻藥達到減輕産痛的效果。
一開始,我考慮用這根管繼續完成硬膜外麻醉、以實施接下來的剖宮産手術。然而,産科醫師焦急的眼神告訴我,似乎不能再等了。于是,我果斷将産婦擺好體位、重新進行椎管呢穿刺。重新穿刺,可以為産婦改為蛛網膜下腔阻滞。這個麻醉非常快,幾乎在1~2分鐘内就可以達到手術鎮痛要求。
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打好了麻醉。消毒、鋪巾、動刀,幾分鐘的時間内,孩子就被剖出來了。然而,從取出孩子的過程看,孩子似乎毫無生機。軟軟的四肢,随着臍帶耷拉着;也沒有大家一直期待的“呱呱”聲。
在确定産婦的生命體征平穩後,我一個健步随着下台的胎兒追了過去。
急診剖宮産,我們早已準備了各種搶救設備。于是,一場時間與生命的賽跑就此展開。
清理呼吸道後,簡易呼氣器為新生兒努力捏着氧氣。然而,隻有60多次的心率提示我們,孩子很危險。小孩子由于心髒尚未發育完善,隻有依靠高速的心率才能維持正常的新功能。一般認為,胎兒或者剛出生的孩子心率要在120次以上是正常的。而過低的心率,則強烈提示胎兒即将處于心髒停跳的邊緣。
随着産科護士數着數字啊新生兒複蘇,孩子的心率漸漸有了起色。當我确定心率足足有100多次的時候,我給大家打了一個OK的手勢。
當新生兒評分達到8分以後,我們終于舒了一口氣。要知道,新生兒對乏氧的耐受力是極弱的。再晚幾分鐘,後果不堪設想。晚幾分鐘,就有可能是一個腦癱兒的出生。那将是一個孩子不行,也是一個家庭的不幸。
作為麻醉科醫生,所幸自己平時的勤學苦練,關鍵時候沒有耽誤時間。這場戰役,不是攻堅戰,更像是保衛戰,一場保衛生命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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