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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人眼中的牛肉面

美食 更新时间:2025-08-13 20:25:26

蘭州很多人喜歡牛肉面,這是不争的事實。

蘭州很多人以為自己喜歡牛肉面就認為外地人也應該喜歡牛肉面,這雖是臆測,但可以驗證。

一種地方特色小吃,成為一個地方的标簽之一,大概就是所謂的“文化”所緻。

我也喜歡蘭州牛肉面,這種感覺幾十年來未曾改變。上世紀,曾經有過近一年的時間,專門去各個地方品嘗不同的牛肉面,其中就有那些後來成了蘭州标志的館子。

蘭州人眼中的牛肉面(你隻是路過而已)1

我能想起來最早的時候,對牛肉面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隻感覺是一種飽腹效果極好的食物。當年,有很多蘭州人就是蹲在馬路牙子上,吃了很多年的牛肉面,那隻能說是時代使然,并不具備在當下複制的意義。但是作為一種時代的印記,仍然足以讓包括我在内的不少人内心泛起波瀾。

很久以前,蘭州牛肉面館都是小而髒的那種,店堂内如果你去得早了,必然是黑乎乎的樣子,地面上總是油膩膩的,頂棚和牆面決然沒有現在這種現代氣息和幹淨的樣子,泛黃發黑則是常态。但是那種熱氣騰騰的畫面,讓人對這種食物總能念念不忘。沒有化學拉面劑之前,牛肉面的面團的确是在用蓬灰水調制,手段高超的人,讓面條最終出來的時候看上去發黃發亮,甚至有透明的錯覺,嚼起來勁道得很。

蘭州本地人對牛肉面的感覺非常細緻入微。多數人都會去相對固定的館子吃面,因而口味是決定性的因素。決定口味的主要是湯、辣椒油。

“頭鍋”牛肉面?不吃也罷

牛肉面的湯是以煮牛肉的原湯為基,輔以各種調料加水勾兌而成。原湯的多少,決定了牛肉面的湯底是否最後被食客們認定是“肉湯”。“調湯”通常是按照原湯和水一定的比例,把調料粉碎後加入其中,再通過攪拌充分混合,然後裝在較大的缸或者其他容器裡備用。這是決定牛肉面口味的核心,因為每家牛肉面館的調料包都不一樣,而且保密。第二天早上,食客們來之前,把湯放在大鍋裡煮沸就成了牛肉面的湯。對于湯味道的控制還有幾種方法,有人習慣于煮牛肉的時候,同時加入幾隻雞給原湯提鮮;有人習慣于在在已經調好的湯料裡再加入大塊的牛肉、整雞,營業中一直煮着,目的也是為了提鮮。到底哪一種更好,也不好說。但是,食客們親見湯裡面有肉有雞,心裡感覺應當更好。為了更好地保持湯的口感一緻性,有些面館的老闆真是操碎了心:一直讓大鍋裡的湯保持在将沸不沸狀态,師傅們随時都要往鍋裡添加調整好的冷湯,現在好像很少見這樣的店了。多數都是湯鍋翻滾不斷,熱氣騰騰。

以前有人認為蘭州牛肉面是醬油湯勾兌的,這個據我的了解,傳統牛肉面裡面真的不加醬油、不加醬油、不加醬油。蘭州牛肉面的湯大概可分為濃湯和清湯。濃湯單是視覺上就是比較稠一些,清湯則比較透明。産生這種區别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使用了不同的調料,由湯和調料的最終融合過程導緻的。

蘭州人有喜歡吃“頭鍋”牛肉面的,實際上,早起的“頭鍋”和其他時段,嚴格說來并沒有太大的差别。如果碰上認真的老闆,湯一直是保持将沸不沸,那就沒有差别。更多的其實還是心理因素,不知道你怎麼想呢?

秘制辣椒油少了真不成

牛肉面的辣椒油是提香的重要環節。從原料采購、磨粉、油炸,有諸多的講究,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辣椒油噴香撲鼻。牛肉面使用的辣椒油,早先都是老闆自己去集市采購幹紅辣椒,自己去粉磨。粉磨也是有講究,都是根據經驗确定辣椒面的細碎程度,不同的館子大有不同。最後,各家加入隻有自己使用的神秘調料油炸而成。

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是飄在辣椒油上面的那一層白芝麻,絕大多數牛肉面館标配,看上去還是有些爽心悅目的感覺。其他的,隻能說你去品,去細品。

炸辣椒油時油溫的控制非常重要,有經驗的老闆或者大師傅,都會把手放在油鍋上面不到十公分的位置人工測試,在認為合适的時機,把滾燙的油倒進辣椒面裡,還要翻攪。我曾經見過一個老闆,先在油鍋裡放入一根洗幹淨的蒜苗,等香味出來了,才開始炸。總之,炸辣椒油各有秘籍,概不外傳,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最後食客們自有評價。

蘭州人吃牛肉面,經常會說“師傅,辣子多多滴”“師傅,挖給些幹辣子”“辣子油多些”。如果你不是真的不能吃辣椒的話,還是可以嘗試把辣椒油鋪在一碗面上,感受一下那種香辣滾燙的滋味。至于有人确實不吃辣,但又喜歡牛肉面,不加辣椒油,那,個中滋味,自在心間了。如果是蘭州以外的人,想品嘗牛肉面,還是強烈建議按照館子既定的規程操作。

重要提示一下,蘭州牛肉面的辣椒油裡面沒有水分,堅決沒有水分,主料隻能是食用油和紅辣椒。

香菜蒜苗鹵牛肉

牛肉面的配料裡面,必不可少的就是香菜和蒜苗。以前有人認為飄在湯裡的是蔥花,堅決不是,沒有一點蔥花,隻有蒜苗,這是長期以來的傳統,至今未變。對于北方人來說,一碗蒜香味的牛肉面,更為适口。

香菜大家都知道的,放在牛肉面裡也是清香四溢,特别是吃面的時候咀嚼到香菜沫,回味悠長,必不可少。

老派的牛肉面,香菜和蒜苗的講究,按照蘭州的說法叫“毛毛的”,意思能就是說香菜蒜苗盡可能切到細碎一些,口感會更好。現在,很多面館已經沒有這樣的傳統了。

吃過蘭州牛肉面的人會發現,其實你單點一碗面的時候,會發現裡面的牛肉很少,如果你運氣不好,甚至撈面師傅手抖一下,最後你的碗裡連個肉渣都難找到。這是不少其他地方人士诟病蘭州牛肉面的重要依據,但是,蘭州牛肉面本來就是這樣。當然,最初的時候,牛肉的确是比現在的要多點,但是對品嘗牛肉面而言,并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吃牛肉面要多點肉的話,就要單點,一直都是如此。肉的加工制作,在蘭州也有不同的派别,比如有冷有熱、有軟有硬,有深色的醬肉,有原味的鹵肉,這些區分都源自各家館子的秘訣,是否合乎你的口味,不好說。原味的牛肉是直接煮出來即可,醬肉則需要肉煮出來後再行加工醬鹵。所以,如果你去吃牛肉面,想多點牛肉,就單點,無他。

關于牛肉面的規格

毛細、細的、三細、二細、二柱子,韭葉、寬的、薄寬、大寬,荞麥棱子。從這些名字上,基本上就能判斷牛肉面的粗細寬窄了。從面條的粗細來說,毛細、細的、三細、二細、二柱子從最細到最粗;從寬窄來說,基本排序就是韭葉、寬的、薄寬、大寬。隻有荞麥棱子是個另類,這種規格的面條,像荞麥一樣,是三棱子樣式,一般的面館都不怎麼提供。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去過的牛肉面館都沒有它,最近幾年慢慢恢複了。記得很多年前在一家面館,有人操地道的蘭州口音要荞麥棱子,老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瞅了一眼顧客,對視之下,客人妥協:沒有了就算了!

吃食很重要的就是口感,蘭州牛肉面的這些分類,就是照顧了不同食客對口感的追求差異。有人給喜歡不同規格的面條的人賦以不同的性格标簽,見仁見智,可能還是有些道理的。

拉面的前提是面團要有足夠的柔韌性,筋道。最早的時候,所有的牛肉面都是使用蓬灰水作為堿原料來提升口感的。蓬灰水是早期甘肅很多地方的居民使用堿性物質的來源,不僅是拉面,做其他幹糧比如大餅、蒸馍等,都會用到。先是收集大量的灰蓬,然後燒結成硬塊,看上去灰不溜秋的,上面會有很多小孔,使用時,取少許,砸碎泡在水裡,水變成和茶水顔色一般。使多使少,全憑經驗。所以早期的蘭州牛肉面,都能聞到蓬灰的味道。再有就是使堿,化學物質,在牛肉面行當裡一般被認為是無能的表現。後來,蘭州本地有家企業推出了拉面劑,号稱是蓬灰原料的精加工,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現今,牛肉面真的使用蓬灰水的,少之又少,因為在快節奏的今天,這樣堅持實在是有些出力不讨好。至于号稱全部使用蓬灰水做拉面劑的面館,如果是真的,還是應該緻敬。

青海和甘肅的“正宗”之争

青海的拉面産業相當發達,和蘭州牛肉面的口水戰也從未停止。到底誰是“正宗”?

個人看來,拉面不是什麼高科技,誰做都可以,不同的地方稱謂不一,不管是“抻面”“拉面”等等,反正就是面團到面條的手工過程,有差别,但這種差别絕對不是不共戴天。青海和甘肅的争論主要集中在牛肉面湯的調制工藝等方面,通常蘭州人會認為青海拉面多使用各種香料添加劑,言外之意就是牛肉湯不多。實際上到底的差距有多大,真的是雲裡霧裡。

在蘭州本地,極少有人使用“牛肉拉面”做招牌,牛肉面館除了牛肉面,最多夏天加涼面,冬天加熱鹵面,通常的外帶有炒面條、羊肉泡馍等,最近幾年新派牛肉面出了酸菜牛肉面等,但都不是主流,生意好、受歡迎的依然是傳統牛肉面。如果在蘭州,在牛肉面館裡面還有賣炒菜米飯、大盤雞之類的,本地的牛肉面食客們是不會光顧的。在食材配料方面,蘭州牛肉面就是前述的香菜蒜苗油辣子,還有蘿蔔片,如果再加其他的東西,反正蘭州沒有。

我去過蘭州以外很多地方,看到過被稱為“不正宗”的蘭州拉面,也曾嘗試品嘗過,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不符合作為蘭州人的口味,所以有不少的蘭州人通常不會在外地去吃“蘭州拉面”,就是知根知底的蘭州人在外地開的面館,也是很長時間吃不到的時候去聊以解饞而已。

所以,如果青海拉面果然是借了蘭州牛肉面的光,在全國各地風行,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近事情發生了改變,很多青海人打出了自己的招牌,不再标稱為“蘭州拉面”,其實就是回歸了本位,也很正常,市場有需求,都是商業機會,争誰高誰低意義不大,賺到了,才是根本。

作為一個蘭州人,我肯定知道去哪裡能吃到自己喜歡的牛肉面。

在傳播及其發達的今天,牛肉面已經沒什麼神秘可言,作為全國著名的小吃,哪裡都有。對旅行者來說,來蘭州吃牛肉面,感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理所當然。其實,你來蘭州,不必大費周章做牛肉面攻略或者搜尋所謂的“正宗”,隻要蘭州街頭開張營業的牛肉面館,吃哪一家,對你來說基本上沒有差别,通常所謂的“網紅”牛肉面,基本上入不了“老蘭州”的法眼。

牛肉面作為一種地方小吃美食,根植于當地的地理和人文,從而産生了厚重深遠的影響,其根本意義在于當地。現在從産業發展的角度,在能力和智力所及範圍内推而廣之,脫離了基本環境,即使商業上獲得了成功,但那已經不是原來的蘭州牛肉面了。

蘭州和牛肉面,互相成就,未來将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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