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攀
王文林
編者按 文化的傳承總是在“舊”與“新”、“老”與“小”的交接輪轉中完成。老有老的青春,小有小的成熟,兩下合力,文化才能發揚。厚古薄今或者厚今薄古,才是真正的文化斷裂。“五四”百年,我們需要重新思考如何将傳統與當下真正地融合與傳承。
為此,本報推出“老先生與小先生”專欄,通過前輩藝術家和年輕藝術工作者之間的故事,讓人們審視我們民族文化的傳承問題,同時也歡迎藝術工作者投稿,講述您的故事。
和王文林先生初相識,是我當年在德雲社演出期間。那時候,關于王先生的傳聞太多了——說他是個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可以動手的人;也說他是曲藝世家出身,是王長友先生的公子、劉寶瑞先生的高徒,得到過許多老先生們的真傳。
初次見面
說起了往事
未見他之前,我想王文林先生應該是身材高大威猛,身含少爺習氣,古怪刁鑽的,結果第一次見面,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穿着白汗衫的光頭小老頭,還拎着有些年份、包漿了的黑書包。見面後他說的第一句話:“有點意思……”是我有意思還是他有意思呢?我也不敢說話,生怕說錯話,于是戰戰兢兢地說着:“王先生,您好,我是高曉攀……”看老爺子沒理我,我趕緊補充了一句:“我是馮寶華先生的徒孫。”王先生說:“我們爺們兒有交情。”
馮寶華先生早年在保定市曲藝團待過,負責相聲教學。那個時候王文林先生也在保定,爺兒倆合作了一個傳統節目《汾河灣》。王先生并不是現在沒頭發,而是年輕的時候頭發就不多,上台演出戴着個假頭套,當時王先生也是年輕人,和老前輩演出自然多了幾分緊張。盡管馮先生平時總是樂樂呵呵,唯獨在業務上較真,年輕人自然會有幾分忌憚,生怕表演上出現差池。節目開始還算穩妥,當王先生用手絹包頭時,假頭套跟着手絹一起掉落……馮寶華先生演出,從未笑場過,看到頭套掉一半的王先生卻繃不住了,爺兒倆一塊在台上笑場了。這個舞台小事故,後來也成了他們兩人日後的談資。頭一次見面,王先生就把這段過往講給了我,看得出他對馮師爺的懷念。
故事就是這樣,一輩人講給一輩人。
約好對詞
到了先“蹭飯”
當時在德雲社,有一次搞“數字”專場,就是節目名稱都是打頭從一到七,我演出的節目是《雙字意》。老帶新,我被分配給了王先生,這對我來說是一次絕佳的學習機會,我格外珍惜,每天給王先生打電話,詢問什麼時間對詞。終于約好了時間,我坐車前往回龍觀——那個時候覺得回龍觀太遠,感覺再往前開兩站地就到保定了,現在看又覺得那麼近了。
到了王先生家,我以為坐那兒就要開始對詞,沒想到王先生看見我卻說:“小子,有點意思……”然後就鑽進了廚房各種忙活。我還假惺惺地問:“用幫忙嗎?”王先生趕快說:“有點意思,坐你的,等着吃飯。”
我心想,太好了,沒對詞先吃飯。那個時候我也不富裕,吃上一頓好的是何等幸福。
不大一會兒,王先生端着四五盤菜出來,我印象最深的一道菜是熘肝尖,至今還能回味。王先生和我說,相聲和炒菜一樣,菜就是那些菜,可是炒出來的味道卻不一樣,這就取決于你什麼時候放什麼料,多了不行,少了不行。
相聲的味道,就是這麼“嬌氣”。
王先生就着每道菜給我講相聲,用做菜舉例,生動鮮活,而我則頭都不擡,堅持對每道菜實施絕不浪費原則。王先生低頭一看,菜沒了,哈哈哈樂了:“有點意思,年輕人就應該多吃。”
給我說過“活”的老先生很多,但是我喜歡聽王先生說活,總是舉例子讓我自己開悟,其實這才是真的老先生的傳授方式,從來不是讓你模仿,而是引導,讓你自己覺悟,這樣,學到的東西才是自己的。老先生高,也就高在這。
文/高曉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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