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暖的葉楠大叔
(本文首發溫暖的葉楠大叔百家号)
導讀年少的蕭勝終于吃到了香味同南食堂的:“黃油烙餅,好香好香!”
蕭勝哭了喊奶奶。
“黃油烙餅是甜的,眼淚是鹹的。”這是汪曾祺老先生在他《黃油烙餅》文章的結尾的話。
秋去冬來,輪回疊加了歲月。
正如蕭勝口中奶奶做的美味是甜的,心中想起奶奶時,眼中的淚卻是鹹的。
能吃到奶奶做的美食美味的兒孫是幸福的,但往往都是想起那時的美食,眼中湧上的是鹹的淚。
葉楠記錄的是:奶奶當年做的“臘肉炒白菜苔”和“腌燈籠椒炒豬頭肉”。
那是記憶中永遠的美味,時光如水,奶奶和爺爺早已在大别山,一處向陽的山坡下長眠不起。
隻願我的文字能借這秋深冬近的風,回響在大别山那處山坡松濤間,天堂的爺爺奶奶聽懂了兒孫們的懷念。
正月初三的中午飯,奶奶一早在廚房忙着爺爺奶奶有三兒一女,父輩們成家立業,有了爺爺奶奶的孫兒孫女和外孫們。
孫輩們的少年,也是在十年寒窗苦讀時。那會兒,爺爺奶奶老兩口單獨做飯的。
每年正月初三在龍鳳胎表哥表姐,來給外公外婆拜年時,奶奶總要讓我們在一起吃頓飯。
那頓飯的當家菜就是:臘肉炒白菜苔和腌辣椒炒豬頭肉。
爺爺奶奶共有8個孫輩,兄弟姐妹們年齡相差不多,在那年那月正是如狼似虎能吃能喝時。
每年正月初三中午,孫輩們最開心的是,能在爺爺奶奶家吃飯。那頓飯配菜有奶奶做的甜面醬,有腌蘿蔔絲,最讓我們難忘的是:臘肉炒白菜苔和腌燈籠椒炒豬頭肉。
先說奶奶的臘肉炒白菜苔吧,當年的兄弟姐妹們,如今天南地北,吃過各地各種菜苔……
可異口同聲的是:沒有奶奶的臘肉炒白菜苔味好。
而腌燈籠椒炒豬頭肉,是奶奶的獨家私房菜,更沒有可比的了。
記憶中永遠的畫面,正月初三一進奶奶的廚房,洗好的白菜苔放在瀝水竹籃裡了,煮過水的黑毛豬臘肉,放在白菜苔上瀝水,案闆上還有切好了,裝在碗裡的土香蒜和生姜片或絲。
再讓我們眼中放光的是,兩個大海碗裡切好的臘肉,稍淺的一碗裡是薄薄的臘五花肉片,而裝得滿滿一碗裡的是切得較厚的豬頭肉,還有一大碗是腌紅燈籠椒。
奶奶的土竈上有兩口中号鐵鍋,外鍋滿滿的一鍋飯煮好了。
奶奶把瀝水籃的白菜苔用手輕輕一折,根根白菜苔在奶奶手上便分成了一段段了。
爺爺在竈口坐下燒火,他準備了松針和小栗木枝等柴火,隻等奶奶開始炒菜時,見菜放柴進竈膛。
廚房不大,奶奶總會讓孫輩們去堂屋吃南瓜籽、紅苕果,而我一定會厚臉皮站在竈台邊上,看奶奶怎麼樣做出來的——
臘肉炒白菜苔和腌燈籠椒炒豬頭肉,那是兩個硬菜奶奶把那碗裝得滿滿的豬頭肉端到鍋台邊,爺爺已經把小栗木枝“把子”放進了竈膛,一把松針引火,竈膛火旺了起來。
(栗木“把子”鄂東土話,野生小栗木折斷,用稻草紮成适合竈膛燃燒的小把兒,火烈較耐燒。)
奶奶往鍋裡放了一小勺菜籽油,特有的菜油香随着一陣油煙騰飛開來,土香蒜生姜片先放下鍋,被奶奶快速地翻炒炸出蒜姜味,接着奶奶便把那滿滿一碗豬頭肉倒進鍋中,奶奶用力快速翻炒着豬頭肉,鍋裡的豬頭肉滋滋作響,爺爺擡頭看鍋又低頭看竈膛火力大小加柴。
廚房裡飄逸着豬頭肉的香味,奶奶的臉上也滲出小小汗珠,豬頭肉在奶奶的鍋鏟下翻滾,奶奶炒了近二十分鐘後,豬頭肉有些粘鍋了時,奶奶就往鍋裡倒入腌燈籠椒,奶奶又是一陣翻炒後,再倒進去小碗水蓋上了鍋蓋,爺爺讓竈膛小火燒着。
鍋裡的水焖幹了,奶奶把炒好的腌燈籠椒豬頭肉,盛在黑瓷罐子裡,放到兩鍋之間的熱水罐上,蓋好蓋子保溫。
奶奶快速地洗好鍋,開始炒白菜苔了。
爺爺引燃了栗木把子,奶奶依然是先放菜籽油入鍋,土蒜姜飄香,那碗切好的偏薄的臘肉倒進鍋中,在奶奶的翻炒中滋滋作響,臘肉油炒出來了,臘肉片微卷,奶奶看看竈膛的火讓爺爺加一把松針,火頓時猛烈了。
奶奶放白菜苔在鍋中,鍋鏟翻炒脆嫩膠凝的白菜苔,在烈火鐵鍋熱油中炸響,奶奶手上快速翻炒臘肉白菜苔,口中似乎是默念着什麼。
一會兒功夫鍋中的菜苔,被奶奶裝在大海碗裡了,土白菜苔的青綠中猶顯一抹淡黃,臘肉多層的紅與白晶瑩剔透……
開飯了,端菜上桌的孫輩們眼放光,強咽口水。
土白菜苔的香甜,微鹹的臘肉香,交替在口中沁潤舌尖,一聲聲“好吃”裡,多少年過去了,至今奶奶的孫輩們,談起她老人家的臘肉炒土白菜苔,是怎樣的“好吃”?仍然無法文字形容。
放在竈台熱水罐上的黑瓷罐子豬頭肉,每次都是爺爺親自端上桌,打開罐蓋肉香撲鼻。
爺爺奶奶每次幾乎同聲叫孫輩們趁熱吃豬頭肉,8雙筷子争先恐後去夾豬頭肉。
那是怎樣的一種肉味啊,肥而不膩的豬頭肉,皮厚肉稍薄,豬頭肉皮富含膠原蛋白,既彈牙爽口,連續幾筷後豬頭肉後,齒間留香、嘴唇又欲粘聯欲分還休。
腌紅燈籠椒微鹹微甜,有豬頭肉的醇香又有辣椒微辣,到後面一個個腌紅燈籠椒比豬頭肉還受歡迎……
孫輩們在桌上大快朵頤,爺爺奶奶含笑看着,不多久奶奶辛苦做的一桌飯菜,孫輩們風卷殘雲般吃得碗碗見底。
爺爺說:好吃的要用心,哪能經常吃得到這是奶奶留給孫輩們的菜譜,卻難以傳家。
今天鄂東山村土白菜很少有人種了,買回的白菜種、不一樣的種菜方式,白菜苔的味道不一樣了。
還有年年的臘肉再也沒有過去的味道,沒有家家養的黑毛豬兒,隻有速生的大白豬。
臘肉炒白菜苔和豬頭肉,再也沒有過去的味道了。
本文結尾的文字是給我的奶奶爺爺,年歲大了孫輩們遠望關山,大别山那個小山村裡,那年那月的爺爺奶奶,鮮活依然——
爺爺奶奶種的土白菜,菜地是一點點挖出來的,土層薄了從嶺上溝下一擔擔挑來的,從不用化肥隻用農家肥。
爺爺對奶奶說炒一大海碗菜苔要3斤多嫩菜苔,從最初的兩大海碗到後來四碗。
為了保證正月初有土白菜苔,爺爺總會種兩處土白菜,一處向陽、一處陰寒一點的地方。
而那豬頭肉爺爺奶奶更是用心了,尋找鄂皖山區的土黑毛豬種,一年多的養殖周期,吃野草、粗糠、喝泔水長大的豬,當然豬頭肉的香味不同。
奶奶的一雙巧手,用農家肥種出一個又一個紅燈籠椒,她會選擇個頭偏小、均勻不用切開的紅燈籠椒,專門為正月初三炒豬頭肉單獨腌漬保留。
炒出一大黑瓷罐的豬頭肉,要近五斤的豬頭肉才夠,一年多辛苦的爺爺奶奶,看着孫輩們大快朵頤,有時連豬頭肉湯也沒喝到。
寫下這菜譜的文字,我眼含熱淚,想起初二時沒錢交學費、吃不飽,鬧着要去學木工,隻因為木匠表叔說:做匠人可以天天吃蒸蛋,有時有肉吃。
爺爺勸我,對我說出了一碗臘肉土白菜苔,一筷豬頭肉的不易來。
記得爺爺的話:“好吃的要用心,那能經常吃得到好吃的?”
多年後在武漢大學圖書館裡,我看到了唐人戴叔倫寫白菜苔:“暖日菜芯稠,晴煙麥穗抽。”
我想起了我的爺爺奶奶,在冬日的晨霜暮寒中,呵護着棵棵嫩綠的土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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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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