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農曆九月這個秋未的季節，本地的好吃客都要去河灘找一種能飛的約有小指頭大小紫黑色的甲殼蟲蟲回來吃，這蟲蟲兒就是--九香蟲。

其實這裡的“找”蟲兒隻是溫雅的書面說法，而真正的稱呼就叫做“搬”蟲兒；而九香蟲又俗稱“屁巴蟲”，故而我們大多把這一活動著稱為“搬屁巴蟲”。蟲兒不大，卻要用力去搬，足可見這活兒還是一個蠻累人的事情。

九香蟲為學名，鑒于醫藥書籍之中，為蝽科昆蟲。長江流域均可見其蹤迹，唯四川較多。據《四川中藥志》注：其入肝、脾、腎三經。主理氣止痛，溫中助陽。用于胃寒脹痛、肝胃氣痛、腎虛陽痿、腰膝酸痛。治膈脘滞氣、脾腎虧損、元陽不足。又據《現代實用中藥》注：其适用于神經性胃痛、腰膝酸痛、胸脘郁悶、因精神不快而發胸窩滞痛等症，配合其他強壯藥同服有效。

這個叫九香蟲子的俗名的“屁巴蟲”，确實是會讓有一些人心理不舒服。因為，屁巴蟲有幾種，都能在應急時從尾部排射出一股液體，發出臭味，以期能迷惑敵人，讓自己逃生。害怕屁巴蟲的這些人大多是鼻子品嘗過或聽說過屁巴蟲的臭味，一聽就會怕那腥熏臭味。也許還有人會想起人類等動物所放的屁，感性地認為那屁會有多臭，又怎能吃呢？

然而，對我們這些好吃客來說就絕不是這樣子了，對可食屁巴蟲的那一股腥臭自然就不屑一顧了。因為，我們絕不是吃蟲子兒的那個屁嘛！況，此屁巴蟲非彼屁巴蟲，那會來什麼臭味兒呢！聽他們說不敢吃，看他們那叫人啼笑的表情，心裡直笑他們太不知究竟了。反正自然界這一類物品的産量又不多嘛。就讓我們偷偷地品嘗那真正天然、有機、高蛋、富含多種微量元素的具有藥、食兩用的保健品吧！

多年以來，能夠滿足食、藥兩用的屁巴蟲隻有我們能認識的這一種。它頭小體大, 頭部一對小角須，雄蟲為小黑角，雌蟲角稍長且尖端為黃白色；其全體橢圓紫黑色，略帶黑亮光澤，體殼光滑質硬, 背部羽毛下的體表呈棕黃色,區别于其它屁巴蟲的鐵灰或青體色及腹部的小包點點，屁是黃色油體樣且不屬于惡臭僅略帶熏腥臭味；它一年中有三個季節就呆在山林植物體間生活，以吸食植物體液為主。據說，生活在植物樹體上的屁巴蟲是不能食用的。凡近冬天來臨，也隻是看見這一種屁巴蟲在尋覓低海拔的能防寒冷的潮濕石縫做窩，以期能夠讓自己安全越冬。而比較廣闊、人煙較少的回水大河灘塗，就成了這一最佳選擇地。蟲兒的可食性，挖掘于秋未九月，适逢重陽節前期，也可能正因為于斯，才一貫稱之為“九香蟲”。

家鄉所處嘉陵上遊分支的宋江河，屬溫帶氣候，沿河山清水秀，兩側森林植被豐富，為九香蟲提供了廣袤的生活空間。

秋未氣溫開始降低，早晚溫差大，沿河住戶能看見有亂飛的屁巴蟲就知道，吃九香蟲的季節到了。于是，好吃客們就開始向河邊聚集，進軍鵝卵石，搬蟲兒了。

河灘中，滿是大小不等的鵝卵石，那九香蟲兒就藏身在石頭下。所以，“搬”的說法也就從此而來。為者必蹲下，把鵝卵石逐一搬開，也許你就能見到下面的小紫黑色甲蟲，這就是九香蟲了。因為這個季節，隻有這種可食性屁巴蟲會找這一類河灘入住。而搬鵝卵石，就是本文前面所說的那個累人活兒了。

搬者一手執袋，一手搬起石頭就近放好，遇稍大一點兒的石頭還要雙手并用方可擴展出存放石頭的空間來。大多要用去近半天時間，不停地搬運石頭找蟲子，臨近中午才收兵回朝。這一蹲一搬所要化費的力氣、精力絕非心志不堅、體質不強、好吃不上檔次者所能擔當。要想多搬得九香蟲，也并沒有太多的技巧可言，隻是需要不停地搬運石頭，就一定會有好收獲。同路去的，都是争先恐後，怕自己搬得太少，劃不着跑這一趟，也怕讓同行者譏笑，就迫使自己去蹲在河灘上搬石頭。蟲少時，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找着一兩隻蟲兒。蟲多時，一塊石頭下面有十餘隻蟲兒。如此剌激之下，讓搬者進取精神有加，忘我般行動的不停搬運石頭。咣咣聲響的大河邊灘上，不時會聽到失意者歎惜，獲取者大笑之聲。這一上午下來，足可想背有多酸，腿有多痛，心情有多起伏。收兵時人人都在叫嚷甚為累人，卻也都能為自己袋中捉得的蟲兒而高興歡笑。

但是，為了多搬得到一些蟲兒，大緻有一些沿用的慣例招數。一是不要在風頭處，拱形透風的大石頭下也不會有蟲兒的蹤影，因為蟲子兒是來找暧地方的；二是不要在臨水邊找，可能是濕度太高之緣由；三是不要在土壤太多，隻依稀見石的地方找，因為蟲兒愛透氣的沙窩窩；四是不要在太幹燥與太濕透的石頭下找，因為蟲子兒要有一個适合生活的微小環境；五是不要在石層太厚地塊兒找，因為這一段時間内蟲兒是日出歸山暮霭歸灘，還不會鑽到最深的地方栖身。否則，你搬半天石頭你也找不到底，累得半死也很難見有蟲兒現身。

還有哈，就是你必須得穿戴一雙牢固的手套，以膠制薄膜的為妙，便于拿捏抓捉黑小而又活蹦亂跳的九香蟲兒。要不，手就有苦頭吃啦….

國慶假滿外出歸來本單位來客時，小苗做的炒九香蟲讓我品嘗了久圍的那蟲兒的美味，才反應過來吃蟲子兒的季節早就到了。或許，是因為身在這份少出門的辦公室業務部門，使我對本職外的事物關心甚少。加之許多周休也得不到保障，公差與家事纏身，想通過出門玩休閑一下身心，竟能成為我現階段的一種奢望，想來也蠻是一種郁悶。

九九重陽節那天本來是周休，因為要召集部分老同志回來聚會并共進午餐，方能顯示黨政領導的敬老之情。我便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會務與所需物品，趁着不用我們參加會議的空隙，就與同事小張等商議，騎車到10公裡外的河灘去搬蟲兒。到了一看，河灘上早就有大人小孩子二十餘人在不停地忙乎，我們便快速地插進一處看似蟲兒多的地塊上的人群中搬石頭找尋。

這一處河灘，曆來盛産九香蟲，一到秋未，每一處石頭不知要被來者翻上好幾遍。因為，蟲兒有不停地飛進來者，也有被不停的搬走的。有些小範圍的鵝卵石，一天時間也竟會被分期而來的搬者翻過幾次。當然，好地形又不被人翻動過算是最好找蟲子兒的地方。

我一邊搬蟲，一邊與身邊的當地人那兒得知，他們中間有人在最初才開始搬蟲子兒的時期，一天上午就能搬好幾斤。有的還賣給過公路邊的外地人，鄰近縣城也有專門來收購的，出售收入一般二至三百元一斤。雖然外銷總量不大，也這河灘上的屁巴蟲算是對鄉鄰的經濟回報。當然，絕大多數屁巴蟲兒還是被裝進了河灘上下場鎮周圍那些好吃客家的菜盤子，下了肚子。秋令時節，場鎮上也不時有人手捧小袋子，惹得朋友們上前争着吃炒的屁巴蟲，簡直就成了一道風景線。

就在這種簡單地搬運之下，不過約一個半小時，我與小張等都搬到了能炒兩盤菜的屁巴蟲兒。障于中午的政事還要回單位，就即時收兵打道回府。

傍晚下班回到家中，急忙照着法兒做好。就着一盤香噴噴的美味九香蟲，打開網絡，看着電影，喝一杯小酒，與妻吃着蟲兒，享受生活的真滋味，心裡還盼着等哪天時機就合适再去搬上一些回來。

前幾天，白天悶熱，夜晚冷風飕飕，早晨有大霧，算是搬蟲子兒的絕好時機。當我驅車前往到達目的地時，同事碧姐等四人都已早就開始了搬石頭。我初略地算了一下，河灘也還是有十五人之多，遠處還有人正朝這個方向走來。我便急忙着手搬蟲子，不幾下便進入角色開始有收獲。

這次，我算是有備而來。因為，上次我來這兒搬蟲子的那上午，一位熟人做的裝蟲子的物件我觀察後便模仿做了一件。就是簡單地用礦泉水瓶口一部分截下，把瓶口與塑料袋紮緊，再将袋子用針紮許多透氣孔就成了。這樣，找着蟲子時随手一甩就進了瓶子裡。蹲着時，手提的袋子是軟的也不障事，裡面的蟲兒能呼吸空氣，又不會悶死，蟲兒應急放出的屁液也會溢出袋子外。這與單純用塑料袋或料瓶裝蟲子相比甚是好用，可防止失誤，大大地提高了裝蟲的效率，為搬石頭提供了更多的時間，也為多搬得到蟲兒創造了更多的有利條件。

果然，時至中午我算是同路人之中成績最優異的了，也因為我幸運地碰到了幾處蟲子兒比較多的地塊，一袋子中足有三斤多九香蟲。小苗還用17元從一老妪手中還買了約一斤。這樣，他一上午下來的收獲就與我差不多，足可以為他多創造一些待客的美味菜肴來。而碧姐等三人，也都分别有一斤多蟲子。

找過一遍接近路邊的鵝卵石，看時間已過12時，太陽也炎熱起來，就動了回程的念頭。可他們熱情還高，我就騎上摩托回家吃午飯了。

到手的蟲兒要把它變成美味食品，就還得動一下功夫，要不就構不成美味兒了。我是品嘗過的有一些好吃客做的九香蟲子，味道一點兒就不算不上好吃。

做成好吃的美味九香蟲，有兩種做法。但前期加工方法都是是一樣。就是要用大鍋煮較多的溫熱水，将活蟲慢慢地放入，蟲子兒就會在應急地狀态下将體内還殘存的一部分臭液排出，方便我們隻享用它那美味的軀體。這時，需要把鍋中的水與蟲子一并煮沸幾分鐘，讓蟲體熟透。若是喜歡味小一些就還可以如法炮制再煮飯一次即可淋幹待用。

兩種食用方法中其中一種是幹炒味。這種方法加工簡單，但對隻願意品嘗九香蟲子的地道本色味道與追求藥效的好吃客來說就算是相當不錯的選擇。其做法就是取煮制後的蟲體，放入鐵鍋中加鹽少許，幹炒成通體油亮就可起鍋直接食用。如果直接曬幹，就是中藥中的九香蟲成品了。

七十年代上小學時，老師就組織我們秋遊到這一遍河灘搬過，回去加過後出售給藥材公司，收入用來做班上的勤工儉學費用。那時候，這河灘很廣闊，簇生有許多2至3米高的大毛簡子草，如高粱杆的白絮尾可好玩兒啦。如今，這遍河灘由于砂石采挖早已沒有原樣。而再過一年後，下遊7公裡處的攔河電站就要建成，河水會淹沒這遍灘塗，多年生活在這兒的屁巴蟲部落就得另尋新家，搬蟲兒的好吃客也就得轉戰南北了。

第二種做法是為滿足大衆品味，對成蟲進行調味加工。方法與一般炒川菜的方法以近似。即在熱鐵鍋中加入植物油，待油熱透後放入已準備好的幹紅辣椒絲、鮮紅辣椒絲、鮮青椒絲、生姜絲、蒜片線絲與大紅花椒炒出上述調味品的香氣時，即放入鍋中已煮制好的成品蟲子同炒片刻，再放入精鹽同炒至鮮香四溢，品一下鹽味的濃淡是還合品味，一般提倡鹽稍放重那麼一丁點兒，太淡就略顯腥熏氣味太重。我本人是不提倡加味精的了，這樣吃起來蟲子特有的那一種幹脆殼體的香味才突出。出鍋前，小火，放入蔥花片炒幾下起鍋。于是，一盤地道的美味九香蟲就可以裝盤端上餐桌享用了。

在街面上的餐廳酒館，是吃不上這美味九香蟲的。因為，原生态蟲兒的産量太少。本單位廚師小苗做的美味九香蟲就很好吃，來的上層領導中也多有小時候吃過這種野生小昆蟲的。這一時令菜品，到是為來客們增添了許多驚喜與滿足。

今秋，我搬回來的蟲兒一下子是吃不完的，便将煮好後的蟲子放進冰箱的冷凍室，稍後時日再慢慢來炒制食用。還得給遠在北方讀大二的兒子留上一些，待他放寒假回來才好品嘗呢。小蟲蟲，同樣可登大雅之堂，品列為山珍海味。

寫完這篇文章，蠻有幾多興奮。瞧一眼敲打鍵盤的手指，煙熏黃似的。這，就是九香蟲那腥臭臭的屁液，殘留在了手指頭上。可我聞着卻似是一種清香，與吃到炒制好的美味九香蟲的那種滿足感是一樣的。泛泛的，有一種久不散去的美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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