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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喀巴大師主要功績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5 22:13:48

首先、這篇文章并非挑動蒙藏兩族的對立,而是通過梳理史料,來嘗試厘清宗喀巴大師的族源,破除一些明顯存在誤導的言論。

其次,本文作者為安多地區的藏族學者——金絲牦牛,可作為藏族闡述此問題的一家之言。

宗喀巴大師主要功績(創立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1

衆所周知,宗喀巴羅桑紮巴是藏傳佛教史,乃至世界佛教史上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撇開宗教信仰來講,他也是位成就非凡的佛學理論研究者和實踐者。

然而,正如一句藏族諺語所講:“聞到檀香味你争我奪,聞到臭味互相推诿”,如今網絡上卻出現了,宗喀巴為蒙古人後裔之說,甚至一些網站詞條,公然注明其父親是蒙古族。

發表這些言論的人,多為一些沒有經過專業知識訓練,僅憑借網絡時代獲取信息容易的便利,用東拼西湊,不成體系的知識點,編造毫無依據的謬論,以達到博人眼球、吸引粉絲的目的。

雖然說,謬論遲早會被真相所打敗,本不值得駁斥,但若是放任不管的話,很容易出現“謊言重複一百遍,就會變成真理”的狀況,危害性極大。

有人會說,宗喀巴大師這樣擁有偉大成就的人物,出身哪個民族根本不重要;

還有人會說,對藏傳佛教來說,宗喀巴大師屬于哪個民族也不重要。你看蓮花生、阿底峽都不是藏族人呀。

這話咋一聽,好像很有道理。

但他們的思維深處,有兩個前提條件:

首先、默認或者接受了,宗喀巴大師是蒙古人的事實;

其次、他們是站在宗喀巴大師的高度來說話的。

但是我覺得,首先要尊重客觀事實,一切論述都要有證據作為支撐;

其次,構成社會結構的主體是凡俗之人,站在道德高點固然很爽,但俗人的心理感受,也應該得到尊重。

從宗喀巴的自身經曆來說,隻身一人從安多到衛藏學習,畢生潛心于浩如煙海的佛學經典、曆經反複錘煉和長期實踐後,成就宏大的事業。

他的人生經曆,本身就是一則勵志故事,

尤其,宗喀巴大師創立的甘丹赤巴制度,完全摒棄了身份貴賤、财富大小、地域歧視的限定,那句“隻要好男兒有學識,甘丹金座無主人”(ཨ་མའི་བུ་ལ་ཡོན་ཏན་ཡོད་ན། དགའ་ལྡན་ཁྲི་ལ་བདག་པོ་མེད།)的名言,激勵着世世代代的莘莘學子。

網絡上認為宗喀巴為蒙古人後裔說法,主要依據是其父親叫做達魯噶齊龍本蓋,藏文史料裡記載為ད་ར་ཁ་ཆེ་ཀླུ་འབུམ་དགེ。

大家知道,“達魯噶齊”與“達魯花赤”是一回事,乃是蒙元時期集軍政、民政和司法于一身的地方督官。

由于忽必烈以前,曾一度有不得讓漢人擔任達魯花赤職務的規定,這便給了很多人發揮想象力的空間,說蕃人同樣不可以擔任達魯花赤。

但這說法有極大的漏洞,我們随便找一本元史翻開看看,裡面那些擔任過國師(八思巴)、帝師(膽巴)、宰相(桑哥)的名字,有多少是來自于藏區的蕃人。

既然能做這種中央級别的高官,一個管理地方的達魯花赤,怎麼就不能做呢?

所以,即便宗喀巴的父親有達魯花赤的頭銜,就能證明他是蒙古人嗎?

那有沒有蕃人可以做達魯花赤的直接證據呢?

其實是有的!

宗喀巴大師主要功績(創立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2

在西藏曆史上,有一份極其重要的曆史文獻《具吉祥薩迦班智達緻烏思藏納裡速古魯孫諸善知識大德及施主書》(དབུས་གཙང་མངའ་རིས་དང་བཅས་པའི་དགེ་བའི་བཤེས་གཉེན་ཡོན་མཆོད་རྣམས་ལ་སྤྲིངས་པ།)

這份通常被稱為《薩迦班智達緻蕃人書》的文獻,是薩班與闊端在涼州會盟後,寫給藏區各地領袖的一封公開信。

它作為西藏自願加入到祖國大家庭中的一份重要曆史文獻,是西藏納入中國版圖的法理依據之一,傳世抄本珍藏在西藏自治區博物館裡。加之該書的作者薩迦班智達,本身就是一位精通十明的大學者和影響東亞曆史走向的重要曆史人物,它的史料價值自不用贅述。

薩班在短短兩三頁的書信中,用真摯的感情,深邃的立意,精煉的文字,透徹地說理,告誡西藏各地首領,必須順應時代的潮流,真心誠意地歸附當時在全國占支配地位的蒙古王室,指明此乃惟一的道路。

這份史料價值極高,信息量非常大的書信中,便有與達魯花赤有關的記載,原文如下:

ད་དུང་ཡང་ཅི་ཟེར་གྱི་ངག་ལ་ཉན་ན་ཁྱེད་རྣམས་ཀྱི་ཡུལ། ས་ཕྱོགས་ཀྱི་མི་སྡེ། སོ་སོའི་དཔོན་གང་ཡོད་པ་དེ་དཔོན་དུ་བསྐོས། ས་སྐྱ་པའི་གསེར་ཡིག་པ་དང་དངུལ་ཡིག་པ་བོས་ལ། ངེད་ཀྱི་ད་ར་ཁ་ཆེ་འདི་བསྐོས་ན་འཐད་པ་ཨེ་ཡིན་ཟེར་བའི་ངོ་སྤྲོད་གྱིས་ལ་ཕར་འགྲོ་ཚུར་འགྲོའི་བང་ཆེན་པ་གོ་ཆོད་པ་ཚུད། དེ་ནས་དཔོན་གྱི་མིང་། མི་སྡེའི་གྲངས། འདབ་ནོར་གྱི་ཚད་ཡི་གེ་ལེགས་པོ་གསུམ་གྱིས་ལ།གཅིག་ངེད་ལ་བསྐུར།གཅིག་ས་སྐྱར་ཞོགགཅིག་རང་རང་གི་དཔོན་གྱིས་བཟུང(ཟུངས)། ཡང་ངོ་བལྟས་པ་འདི་ཡིན།མ་བལྟས་པ་འདི་ཡིན་ཟེར་བའི་ས་རིས་ལེགས་པོ་གྱིས།ཤན་མ་ཕྱེ་ན་ངོ་མ་བལྟས་པའི་ཞོར་ལ་བལྟས་པའི་ཚོ་ཡང་བརླག་དོགས་ཡོད།

為方便閱讀,我給大家找了譯文:

又謂:“若能遵行功令,則爾等之地,各處部衆原有之官員仍然加委供職,召薩迦之金字、銀字使者來,吾任之為達魯花赤極為妥當。”

此事可廣為宣谕:應派幹練之使者從事之。另将各地官員姓名、部衆、數字、貢物之量善繕三份,一送吾處,一放薩迦,一由各地長官執掌并書志某已降、某未降,若未分别,則恐于未降者之禍殃及已降者。

關于《薩迦班智達緻蕃人書 》,此前王堯、李有義、鄧銳齡等先生皆有漢譯。

但我對照原文和漢譯文時候發現,這些漢譯文有跟原文在理解上有一些出入,為此我找了好幾篇漢譯文,發現都無一例外地加了雙引号,将這段話理解為由闊端所言。

我想出現這個問題,無非就是兩種原因:

一種可能是翻譯者認為,當時的薩班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另外一種,可能是翻譯者對藏文一些介詞、詞彙的理解,比較刻闆導緻。

其實,書信中的這段内容,是薩班在給收信領袖們出主意,教他們如何讓衛、藏、阿裡等地的原有地方官員,獲得達魯花赤的職務。

當時,薩班和闊端已就如何管理西藏事務達成了一緻,薩班的話完全可以代表闊端的意圖,或者前者可以用後者的口吻說話。

懂藏文的朋友都知道,藏語文關于“說”這個詞,有ཟེར 和གསུངས། 兩種,ཟེར 為平時所用;གསུངས། 為敬語,用于作者尊敬的對象。

對比上下文不難發現,信的開頭引用闊端話時用གསུངས། ,可在這一段裡并沒有出現གསུངས། ,而出現一次ཟེར ,這說明此處并非引用闊端之言,而是薩班在用自己的口吻說話。

為了讓大家準确理解這段話,我自己翻譯了一段大白話:

“如果能聽我勸的話,你們首先确定各自的區域和屬民,讓原有官員繼續任職,叫薩迦的金字、銀字使者帶信前來,向他們介紹自己的推薦人選,擔任本地區的達魯噶齊,順便派一名能勝任來回護送信件任務的大使者。信中要寫清楚各自官員的姓名、部衆數、貢物量,并寫一式三份後,一份寄送給我處(即薩班和闊端處——譯者注)、一份放到薩迦、一份自己保管。同時,還要把歸降者和未歸降者的地界說明清楚,否則有可能尚未歸降者的禍害,殃及已歸降者。”

通過上述資料,我們可以看出,薩班時期任命藏地達魯花赤的基本程序,也就是在原有地方官員中推薦合适的人選,并把官員姓名、部衆、數字、貢物等上報三處表示歸順,就意味着得到了任命。這就是由本地蕃人官員委任達魯花赤的鐵證。

除此之外,這份書信還有關于白利的重要記載

原文:ན་ནིང་གི་ལོ་འགའ་ལ་སྟོད་དུ་དམག་སོང་བ་མེད། ངས་བི་རི་ཁྲིད་ནས་ངོ་བལྟས། འདིར་ཤིན་ཏུ་ངོ་བལྟ་ལེགས་པས། སྟོད་མངའ་རིས། དབུས་གཙང་བ་རྣམས་ངོ་བལྟས། བི་རི་ཐ་ཐད་ཚོ་ཡང་ངོ་བལྟ་བར་ཡོད་བྱས་པས། ད་བར་ལ་དམག་མ་སོང་བ་དེ་ཕན་པ་ཡིན་ཏེ། སྟོད་ཀྱི་མི་རྣམས་དེ་ཚོ་མི་ཤེས་ཏེ་མཆིས།

譯文:前此數年,霍爾軍旅未曾壓堆,餘偕白利來歸順時,此間善通款曲,并言堆阿裡、衛、藏等部已降,白利各部将各各歸順,故至今未遣軍旅亦已收益矣,然堆境人衆亦有不知此情者。

信中提到的“白利”這個地方,到底在哪裡,學術界争議不斷。

之前大部分學者,都把這個“白利”跟五世達賴喇嘛時期(明末清初),出現于康區的白利頓雲加措聯系起來,認為此白利在今康巴藏區甘孜、昌都一帶。

但是最近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薩班時期的“白利”大概在今青海貴德一帶,也就是今安多地區。

如若這種說法成立的話,那當時白利的區域,大概在今安多(甘青)一帶。

範圍再擴大一點,也不會超過今多康一帶,我們可以推測宗喀巴大師的故鄉(宗喀),就在白利各部之中。

從這份信的全稱,我們可以得知,寫信時安多地區基本上歸順了,所以隻寫給衛、藏、阿裡等地的主要人物。

因此,可以說當時薩班就帶領白利歸順,實際上是包括宗喀地區在内的多麥地區完成了歸順,而且歸順過程非常順利(འདིར་ཤིན་ཏུ་ངོ་བལྟ་ལེགས་པས། ),可以推斷當時已任命了許多舊有的地方官為達魯花赤,以便給衛藏、阿裡等地的僧俗官員吃了“定心丸”。

另外,現在有些抖音主播還說“宗喀”一詞是蒙語,為“準噶爾”的變音,在蒙語裡為“左翼”之意。

這種說法更是毫無根據,“宗喀”本是藏語對湟水流域的稱呼,大宗喀、小宗喀ཙོང་ཀ་ཆེ་ཆུང་兩個地名,反複出現于敦煌藏文文獻裡,如今有學者已考證出了其具體位置,大緻在今西甯和平安一帶。

敦煌文獻寫成于8~9世紀,這時蒙古民族都尚未形成,哪來的左翼、右翼之說?

還需要補充一點,“準噶爾”這個詞,在藏文文獻裡也大量出現,并沿用至今,即ཅུན་གར ། ,它跟“宗喀”沒有任何關系。

我們已經論證清楚了,宗喀巴父親的達魯花赤頭銜,與其種族不存在對應關系。

宗喀巴大師主要功績(創立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3

那接下來,咱們談談宗喀巴家族的來曆。

很多宗喀巴大師傳都明确記載,其家族屬于“瑪མལ་ ”氏,這是個很古老的藏族姓氏。

據西北民大卡崗紮西才讓老師考證,མལ瑪這個姓氏跟今拉薩市的墨竹工卡縣的“墨”字有關聯,而墨竹མལ་ཏྲོ་兩字反複出現于敦煌藏文文獻中。

大家知道,以墨竹工卡為主的拉薩地區,長期以來是吐蕃政教文化的中心。

他進一步考證認為,由于古藏語裡有同屬一個單元的藏文字母随意調換的習慣,這個瑪མལ跟瑪爾巴大師མར་པ།都同屬一個姓氏。

還有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宗喀巴大師在衛藏地區學習時,有個綽号叫做安多納吾切ཨ་མདོ་སྣ་བོ་ཆེ,翻譯通俗一點叫做:來自安多的大鼻子。

宗喀巴的鼻子,真有出奇的大嗎?

在文獻裡沒有相關的記載,保存至今的佛像和唐卡上,也沒有表現出相關的臉部特征。

按照藏族造像和唐卡藝術的傳統,一般會盡量表現出人物的體貌特征,比如唐東傑布的大胡子、米拉日巴的瘦弱、桑結嘉措的扁頭等等。

那宗喀巴大師的鼻子,為何沒有突出表現呢?

有學者認為“那吾切、卡吾切”是吐蕃時期的官位名稱,并以此認定宗喀巴為吐蕃時期重要官員的後裔。

剛開始,我個人對這種說話時不以為然,但是自從研究了《緻蕃人書》中,任命達魯花赤的相關記載後,才反應過來,可能還真有其事。

了解藏族曆史的人都清楚,吐蕃王朝崩潰後,直到涼州會盟,是整個雪域高原的分裂割據時期。

大小官員互不統屬,而能夠勝任地方官員者,一般都是吐蕃王室或者貴族後裔,否則不能服衆。

這一點,從古格王朝唃厮羅政權創立者,均為吐蕃王室後裔的身份,便可見一斑。

另外,世襲至今的甘青川藏區各類土司,都自稱祖先是贊普或者貴族後裔的事實,又是一個例證。

綜上所述,宗喀巴大師不可能是蒙古後裔,反而很有可能出身于吐蕃貴族後裔。


參考資料:

1.阿旺貢噶索南:《薩迦世系史》(M),民族出版社(藏文),1986年。

2.王輔仁、陳慶英:《蒙藏民族關系史略》(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年。

3.班瑪更珠:《論薩迦班智達的家國情懷 再讀緻蕃人書和薩迦格言》(J),《中國藏學》2017年第四期。

4.卡崗紮西才讓:《對宗喀巴姓氏瑪和瑪爾的首次考證》(J),《西藏研究》(藏文版)2019年第三期。

金絲牦牛 寫于2021年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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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喀巴大師主要功績(創立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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