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血米豆腐
作者:姜國平
在記憶深處,豬血米豆腐是兒時最誘人的美食,其誘人程度甚至超過叮叮糖和爆米花。
豬血米豆腐要趕鬧子時才能吃到。一角錢一碗。碗是小碗,跟如今城裡人家用的飯碗差不多大,約三分之一的豬血、三分之二的米豆腐。賣豬血豆腐的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的家就在鬧子上,每逢三六九趕圩日,就早早的将家什從家裡拿出,将攤子支起。那些趕集早的人來不及吃早飯,到了集市上就吃一碗豬血米豆腐,抵抗一下饑餓。趕集回得遲的人,也吃一碗豬血米豆腐,填一下肚子。
我老家在永州甯遠永安。那時候經濟困難,一碗豬血米豆腐雖然隻要一角錢,但是,那時農村人基本上掰着手指頭過日子,一角錢的支出會讓大人猶豫很久,因此,小孩子吃豬血米豆腐的機會不多。但豬血米豆腐小攤邊卻總是圍滿了小孩。小孩們圍在這裡,大多是聞一下豬血米豆腐的香氣。雖然吃不到,但是小孩子們聞一下香氣也知足了。
那時候的原材料的确很香,那種香氣隻有記憶裡才有,如今不會再有了。為什麼呢?因為那時候的豬是農家用豬草喂養的土豬,豬油有香氣,豬血也有特有的香氣; 磨米豆腐的米是老品種的米,有特有的滋味。如今,土豬和老品種的米都已經消失了。
賣豬血米豆腐的攤主是我們村的人,因為喜歡經營,就搬到了鬧子上居住,做起了賣豬血米豆腐的小生意養家糊口,并在那兒落了戶。雖然戶籍不在我們村了,但根還在我們村,每年清明都要回去掃墓。他對老家人很熱情。遇上帶小孩的同村人,就會免費送一碗給小孩子吃。有一次趕集,父親帶着我從他的小攤旁邊經過,離攤子還有好幾米,他就盛好了一碗豬血米豆腐,跟 父親打起了招呼,到其攤子附近時,他就把那碗豬血米豆腐送給我吃了。
大人一般舍不得買豬血米豆腐給小孩吃,小孩子又想吃,怎麼辦?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辦法,撿破爛賣給收破爛的, 那時候,薄膜、鞋底、牙膏皮、殺蟲雙瓶子、桃仁、知了殼等等,收破爛的都收,孩子們湊齊一角錢後就去吃一碗豬血米豆腐,邊吃邊啧嘴巴,直到湯汁喝得一點不剩,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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