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是朝朝暮暮》
作者:糖炒小鹿
簡介:
沈雲舒,考古專業,剛剛工作兩年。喜歡曆史,最喜歡的朝代是烿朝。前幾天剛剛看了一部有關于烿朝皇室的野史,沒想到一覺睡醒,老天爺居然就将她打包送到了烿朝,成為了鎮北王府沈家的嫡女,沈雲舒。穿越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朝代,還是自己偶像的後代,從小錦衣玉食、奴仆成群,可沈雲舒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因為曆史上鎮北王府一衆人的結局并不好,再過十幾年沈家就會被抄家流放。——一日沈雲舒在路上救下一個要被拐賣的少年,卻不想竟是曆史上曆經三朝的督衛大人。“多謝貴人相救,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貴人!”“嗯,你以後若是有想要報恩的想法,可要記得,我是鎮北王府沈家嫡女,沈雲舒。”沈雲舒撩着車幔、歪着腦袋,稚嫩的小臉上帶着狡黠的笑。“你可看清楚了?日後可别認錯了人。”少年愣住,見過太多虛假的笑臉和心口不一的行為,但那一刻這坦蕩的笑容,像一束光映入了他灰暗的内心。
精彩節選:
白露收殘月,清風散曉霞。
一日晨起,紀書瑤覺得都城裡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便帶着沈雲舒回衢州湘臨的紀家祖籍省親,也順便散散心。
對此沈雲舒也沒有什麼異議,畢竟目前事情都暫時告一段落。
三皇子、五皇子的勢力都被打擊的七零八落,二皇子的打擊也不小。明皇還處于餘怒不知道消沒消的狀态,也無人敢頭鐵的去明皇面前作死試試,都一個個的老實的不得了。
湘臨其實距離烿都不算太遠,快馬七八日左右就能到,坐馬車會慢一些。
等到鎮北王府的馬車到了湘臨的時候,恰好趕在了七月初七之前。
“舒兒,快來!”
紀書瑤看着邁步走進來的沈雲舒,興奮的對着她招招手,然後讓芙蓉拿起一件丁香色的輕紗羅裙就往沈雲舒身上比量着。
“這是娘親給你新做的衣裳,如何?好不好看?知道你喜歡素雅些的顔色,不過今兒就是初七了,這可是女兒家的節日,總要好好打扮一些。這丁香色既高貴又淡雅,十分适合舒兒的氣質。”
沈雲舒倒也沒有覺得不好,這顔色确實還挺高貴的,這種偏紫的顔色還是看身份地位才能穿的。
這七月初七,是烿朝最傳統的女兒節,每個城鎮都會在今天為所有尚未及笄的少女們一起慶賀。
就算是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大部分也都會在今日出門。
不同于烿都世家貴女們婚事多半身不由己,湘臨的女兒家擇婿的自由度高了很多。女兒節這一天,湘臨未出閣的少女們都會頭戴絹花,腰别香囊出門逛街賞花。
腰間的香囊裡還會放着一張字條,裡面是女兒家寫的一句詩。若是有喜歡的少年,便可将香囊相贈,有心的少年便會對上這句詩,上門求親。
沈雲舒對這種相親戲碼不感興趣,倒是對今日湖心島的上湘臨少女們的才藝表演更感興趣些。
尤其是湘臨的這一任知府知曉了楚家翻案的事情,特意邀請如今被皇上封為湘臨縣主的楚尋瑤展示一下,也算是楚家重回湘臨的一個信号。
“清然郡主。”
沈雲舒來到湖心島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所幸湘臨的知府知曉她要來提前便在湘臨縣主旁邊留了位置。
“湘臨縣主不必客氣,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沈雲舒看着如今少了一份哀愁,多了一份笑容的楚尋瑤,免了她的禮。
“清然郡主。”
沈雲舒順着旁邊一道嗓音清冷的請安聲轉頭,見到人的時候着實詫異了一下。
“玉千戶?玉千戶為何在這裡?”
“皇上有旨,命緝事廠護送湘臨縣主回到楚家并安排妥當。”
玉無雙看似公事公辦的回話,實則語氣中也透露出幾分輕快與驚喜。
楚尋瑤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了解了幾分玉無雙的性情,此時也能聽出玉無雙語氣的不同來。
偏頭看了一眼玉無雙略帶驚喜的眼神,又偷偷看了一眼沈雲舒,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坊間傳言居然是真的呢!
沈雲舒不明白楚尋瑤突然間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哪裡來的,隻是看了一眼楚尋瑤同樣沒有挂香囊的腰間,抿唇一笑。
她二表哥如今正在家裡籌備聘禮呢,看來這二表嫂是跑不了了。
沈雲舒跟着楚尋瑤一起坐在留好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台上少女們接連不斷的展示才藝。
這種展示也沒有什麼評判标準,就是少女們各自秀一下自己的才藝,在湘臨,女子有才有藝是一件十分長臉的事兒。
以沈雲舒的身份自然是不好上去表演的,不同于楚尋瑤受封的是湘臨縣主,所以參與湘臨的節日儀式也不算什麼,地方風土人情罷了。
但是她又不是湘臨的郡主,皇家規矩大,她現在多多少少代表了點兒皇家的顔面,若是在外面過于招搖容易招惹是非。
沈雲舒坐在下面吃着點心喝着茶,看着台上的節目。
湘臨的栗子不錯,玲珑最拿手的桂花栗粉糕用這裡的栗子做出來味道更加清甜了。
“郡主回湘臨省親?”
玉無雙坐在沈雲舒旁邊,頭微微歪了一下,看似好像在看着前面的表演,但視線卻在斜下方,落在少女端正的身影上。
“嗯,爹爹不在,娘親覺得無聊,想要回來散散心,我便陪着了。”
說是省親,但是其實娘親真正的親人是烿都城的紀家,這裡的紀家人跟他們鎮北王府其實不算是特别親近的親人了,回來就是去紀家祠堂祭拜一下先祖,然後跟紀家老一輩的族老們說說話,就各回各家了。
玉無雙看了一眼沈雲舒空蕩蕩的腰間,“郡主沒帶香囊?”
“出來的時候特意摘下去了,這種節日,我身份特殊,若是不小心将香囊弄丢了可要有麻煩了,索性便不戴了。”
沈雲舒歎了一口氣,“我現在還沒有能力給每個男孩兒一個家,況且我現在連婚嫁都許出去了,不能去随便撩撥男子了,不能成親的愛情就是在耍流氓。”
玉無雙對沈雲舒的話聽的有些雲裡霧裡,不過他聽明白了一句話‘不能随便撩撥男子’,這讓他的嘴角上揚幾分。
從懷裡拿出一支琉璃制成的山荷花簪子,玉無雙故作輕松的遞給沈雲舒。
“女兒節,除了女子可以送心儀的男子香囊,男子也可以送自己心儀的女子絹花簪子以表心意。”
見沈雲舒接過自己手裡的簪子,神色溫柔,“我挑來挑去,那些普通的絹花簪子過于常見,聽聞郡主喜蓮,想必這琉璃山荷花郡主大約會喜歡。”
沈雲舒确實是有些意外,這簪子的樣式确實和她心意,緝事廠消息靈通,對玉無雙知曉她的喜好沈雲舒并不驚訝,隻是驚訝玉無雙怎麼會知道她會在初七之前到湘臨?
“你提前知曉我會來?我們臨時起意然後就出發了,緝事廠消息靈通到這種程度了?”
“那倒沒有,郡主與王妃到了湘臨我才知曉。隻是看到這邊女兒節的習俗,便想着為郡主準備一個。”
玉無雙将頭更加歪向沈雲舒,靠近之後在沈雲舒的耳邊輕語。
“郡主可是忘了,我們的第二步還沒開始呢!”
沈雲舒眨眼愣神。
第二步?
他們商量第二步了嗎?
“第一步英雄救美,是重逢。第二步是不是應該定情了?定情總要有信物,不然我如何去鎮北王府提親?”
揉了揉有些發癢的耳朵,沈雲舒倒是聽進去了玉無雙的話。
“對,你說的對!七月初七這種特殊的日子我們在湘臨再次重逢,這麼有緣分,這簡直就是話本子上最受歡迎的重逢劇情之一啊!”
他們倆在這個時候互換定情信物,一點也不突兀,合情合理。
原本她還在想,要不要再搞一個像話本子裡那樣轟轟烈烈的劇情。
不知道為什麼,經過上次自己給自己策劃的談戀愛的浪漫劇情,她現在居然有些上瘾!
前世她就是因為被很多曆史故事吸引才學的考古,現在想來她其實去學編劇也不錯,按照她這種天賦估計會是一個十分出名的大編劇!
可惜啊,現在隻能給自己編了。
啧,天賦浪費了!
玉無雙不知道沈雲舒心裡開始自戀上了,隻是以為她在思考這件事情,于是眼睛轉了轉,決定趁熱打鐵。
“是啊,這确實是很巧合,若是我們過後再故意安排一出之前那樣的當街亂跑的,就有些故意了,容易被人看出破綻。而現在,一切都是巧合,就剛剛好。”
沈雲舒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可是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腰間,“可我沒帶香囊啊,怎麼跟你互換信物?而且我也沒特意做新的香囊,隻有之前我自己用過的。”
“形式而已,郡主不必過分糾結,心意到了就好。”
“那好,一會兒晚點兒你去我們家的别院,我拿給你。”
說完之後又想了想,“那我還要給你寫詩嗎?”
“郡主想寫嗎?”
“不太想。”
“那便不寫了。”
“那我在香囊裡面加點兒防蚊蟲的香料吧,琉璃配的,效果特别好。”
“那就多謝郡主了。”
二人在下面聊天聊得忘了時辰,上面的才藝表演都結束了都恍若未覺,還是蘇俊過來提醒,兩人才反應過來。
蘇俊見狀十分有眼力見兒的自己帶人送湘臨縣主回去,沒有管玉無雙。
而回去的路上,發現玉無雙沒有跟在隊伍裡面的楚尋瑤,也十分聰明的沒有過問。
玉無雙與蘇俊畢竟配合多年,一個眼神兒就知道湘臨縣主那邊他會安排好,于是便放心的送沈雲舒回到沈家在湘臨的别院。
這邊的宅子雖然不如鎮北王府那般大,但是該有的都有,而且居住的院落為了舒适,基本都與烿都的鎮北王府格局相似。
尤其是沈雲舒的竹雲閣,基本上就是照搬過來的。
隻因為幼年的時候有一次回湘臨,沈雲舒因為突然的陌生布局而連續兩三天都沒怎麼睡好,後來沈振便命人完全将她的竹雲閣一比一複刻了過來。
除了這裡沒有樂安送的那幾條金鯉魚,剩下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玉無雙安靜的站沈雲舒的竹雲閣院子裡,清風撫過纖塵不染的月白色衣衫,在竹林間飒飒作響,殘陽映在秋水眸子裡,塗抹出一股微妙的情緒。
沈雲舒沒有能夠欣賞到這種美景,她在屋子裡翻箱倒櫃的,終于找出一個可以送給玉無雙的香囊。
之前為了給雅韻閣增加生意想出來的,在香囊、團扇等各種針織物上繡一個萌版的小動物的圖案,如今在烿都城内很是暢銷。
她手裡這個是她自己繡的,她的繡工一般,當初隻是讓琳琅按照她的指點繡了幾個拿給了太子做參考,自己繡的這個就留了下來。
一副可愛的熊貓吃竹子圖,雖然繡工一般,但是也算是憨态可掬,這也是對前世的一點懷念。
因為一直沒用過,現在跟新的一樣,送給玉無雙做信物剛好。
玉大人向來豁達,之前既然都說了形式而已不用太過計較,那麼想必也不會嫌棄她的繡工。
沈雲舒看着面前這個小巧的玄色底繡熊貓吃竹子圖的香囊,往裡面塞了些驅蚊蟲的香料,又配上打好的絡子和穗子,這才滿意的準備拿出去送給玉無雙。
隻是剛走出花廳,一句“久等了”還未落下,便看見了那一幅她剛才沒有欣賞到的美景。
竹葉遮頂交叉如棚,即将墜落西邊的餘晖不甘心被擋在竹林之外,化作一縷縷金線在林間穿插遊走,将這方天地織成了一片青金色的綢緞,披在林中皎如玉樹的少年身上。
被竹林和落日眷顧的少年,視線随着分花拂柳的婀娜身影移動,眸色溫柔。
沈雲舒緩步走到玉無雙面前,将香囊放在了少年的手心。
不經意間的觸碰,二人指尖溫度瞬間交融攀升。
纖纖玉指忽然握住少年的略有些粗糙的手指,青蔥指尖如同被柔風吹起的竹葉,輕輕刮在少年心頭,泛起絲絲癢意。
少女笑面如嫣,晃花了面前人的眼。
“傳聞玉大人武功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雲舒苦練多年,對武藝一道一直十分有興趣,如今既有機會,不如大人陪我切磋切磋?”
玉無雙還未徹底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原本柔弱無骨的手指突然用了力道,原本如同綢緞般覆着在手尖的柔夷瞬間變成了桎梏,讓他不得動彈。
少女嘴角略帶危險的笑容,和用力之時指肚之間的凸起的硬繭仿佛在提醒他,莫要單純的沉迷表面。
俏皮的笑容還挂在臉上,掌風卻緊接而至,毫不客氣。
玉無雙因為剛剛一時的晃神導緻接的有些慌亂,後退躲避間衣袍翻飛,耳邊一縷發絲也被掌風帶出,掙紮着順着少女指縫溜走。
不過到底是緝事廠暗牢裡練出來的經驗,玉無雙隻略微狼狽片刻,很快就能夠在進退之間遊刃有餘。
與平時面對沈雲舒時恭順的模樣不同,一招一式之間能看出淩厲之風,讓好久沒有機會與不同的人對招的沈雲舒也見獵心喜,二人打的暢快淋漓。
于是附近的被誤傷的竹葉越來越多,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的翠綠。
這段突如其來的切磋,最終以玉無雙的手停在少女的後頸處告停。
“郡主,得罪了。”
沈雲舒笑了笑,“玉大人果然武藝過人。”
她輸了是正常的,畢竟當年初見玉無雙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不錯的底子,又練了這麼些年。
且生死之間練出來的武藝,自然不是她能比了的。
她出手突然,仗着玉無雙對她不設防占了先機,後面的切磋雖然玉無雙并沒有怎麼讓着她,但是也因着怕傷了她,有所收斂。
而且很明顯能夠感覺到,那些從前練武時被打一下就會疼很久的位置,在交手之時玉無雙都盡力避開了。
沈雲舒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府裡甜湯已經備好了,玉大人飲一碗再走吧。”
花廳内,玲珑奉上一碗甜湯。
客來奉茶,客辭奉湯。
來時的茶沒喝,此時已經涼了,玉無雙端起甜湯一飲而盡。
“天色不早了,臣就不耽誤郡主歇息了,改日再來探望郡主。今日與郡主切磋的酣暢淋漓,獲益不少,隻是抱歉毀了郡主一棵養得極好的白竹。”
沈雲舒聞言低頭掃了眼腳下一地的竹葉,和他們身邊那棵已經斷裂的白竹。
“無事,竹子還會長的。楚家那邊現下還沒穩定下來,想必大人近來還有些事情要忙,雲舒就不打擾大人了,左右這幾日我這邊無事,大人也無須惦念。”
雖是婉拒的話,但沈雲舒依舊說的笑意盈盈。
玉無雙也并無不可的點點頭,
沈雲舒目送着琳琅帶着玉無雙離開,身影逐漸消失,端着半天的沉穩和落落大方瞬間消散,提着裙邊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迅速關上房門。
被關在門外的玲珑一愣,以為郡主把她給忘了,剛想敲開門進去,忽聽門裡傳來了她家郡主的聲音。
“玲珑,去把那棵斷了的白竹砍下來,找人做成竹笛。”
“郡主要做笛子?”
“嗯,送給玉大人。”
“好,奴婢這就去。”
玲珑聞言也沒多想,轉身便去了府内的柴房取了一把斧子,然後在負責灑掃的丫鬟婆子奇怪的眼神中,扛着一把斧子就去砍竹子了。
屋内,沈雲舒拍了拍臉頰,輕歎了一口氣。
“唉,美色誤人。”
剛才玉無雙身披扶光站在竹林裡的時候,她莫名就想起那日躲在門口,聽見他說的話。
“卿之喜怒哀樂,便是我之春夏秋冬,此情印入骨髓,永志難忘……”
她當日在門口正好撞見,匆忙之下躲得也并不是很好,以他的能耐自是應該發現得了的。
好歹活了兩世,沒吃過豬肉,她也見過豬跑。
剛才玉無雙那眼神雖不算多露骨,但也算不上多清白,她還不至于單純到什麼都看不出。
大概是當時氣氛太好,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沉迷,所以她才故意出手與他切磋,破掉了那種暧昧的氣氛。
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她的原則不會因為一刹那的心動而更改。所以有些時候如果付不起後續而來的相應的代價,就不要任由自己沉迷進去。
與其最後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不如從一開始便端着一顆清清白白的心,束之高台,勿惹塵埃。
沈雲舒背靠着房門,驅散了心底一瞬間的悸動。
玉無雙也在走出沈家别院之後回過頭,望向院裡琳琅返回竹雲閣的背影。
從沈雲舒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表現的那樣明顯,聰慧如她又如何會看不出。
隻是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他還是看出了些她眼底的顧慮。
原來她輕易不動情,不是因為冷情,而是因為重情。
既如此,他便不急了。
雖相思已深,善歲月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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