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魚兒

王青霞

說真的，小時候我不喜歡吃面魚兒，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吃，把面魚兒嚼得跟面糊一樣，才往肚子裡咽，一點味道也沒有。所以，母親每次做面魚兒，我總是用碗盛點鹵湯吃個馍，打發一下肚子完事兒。

結婚了，婆家人特别喜歡吃面魚兒，一到夏天，一個星期差不多要四天吃面魚兒；這可苦了我了，我們那時候做媳婦兒的，不像現在的媳婦兒一樣，一家人視若珍寶的。所幸我婆婆挺善良的，她看我不愛吃面魚兒，就問我為什麼，我把小時候吃面魚兒的事和婆婆一說，婆婆就笑着說:“妞啊！吃面魚兒不能嚼，要哧溜一下連湯帶水，一起喝下去才好吃。”聽婆婆這麼說，心想着那面魚兒賴好也那麼大，咽得下去嗎？我将信将疑地盛了半碗，試着喝了起來，第一口哧溜到喉嚨口，又回來了，還是嚼碎了咽了下去，婆婆看到我的吃相差點笑噴，她說讓趁着哧溜的時候順勢咽下才行，我就再嘗試一下，哧溜一下，面魚兒是下去了，可沒有完全下肚子裡，鼻子裡好像也進去了一些，嗆得我一直咳嗽，眼淚也下來了，看來吃面魚兒還真是個技術活，我就不信了，這麼大個人就學不會吃面魚兒，又盛了半碗，繼續哧溜，一口、兩口半碗面魚，就這樣吃三口嗆一下，還是讓我解決掉了，不過這樣吃面魚兒，味道确實很不錯。

婆婆她們做面魚兒，都是把面粉直接和成面糊，等鍋裡的水開了，一邊用文火煮，一邊把和好的面糊往鍋裡倒，要不停地用勺子攪拌。面糊熟了，就可以用漏面魚兒的篦子漏了。當一個個面魚兒，下到盛了涼水的盆裡的時候，特别像池塘裡的小蝌蚪，亮晶晶的半透明，比原來面粉的顔色稍微有點發黃，再換兩次涼水，用勺子一攪，一個個好像活的蝌蚪一樣遊來遊去的。鹵湯也極為簡單，就用油把蔥花炸一下兌一些水，等水開了，把在碗裡打好的雞蛋糊頂着沸騰的水倒進去，再撒一些韭菜花就完事兒了。為了利口，再搗點兒蒜汁用水一攪，吃的時候撈半碗面魚兒，澆水鹵湯，蒜泥，放點醋，一碗酸辣可口的面魚兒就算成了。喝起來酸辣爽口，是炎熱夏天消暑飽腹的美味。

後來我們這一代人，在上一代人的基礎上又加一改進，除了醋、蒜泥，又多了辣椒油，再就是把面粉和成面團，面的軟硬程度要比擀面條的面軟一些，和好了醒一個小時，加涼水開始洗面團，一遍、兩遍……直到把裡面的澱粉全部洗出來，就會洗出一塊乳白色的面筋，你們可别小看這塊面筋，做好了特别好吃，可以蒸熟了鹵着吃，涼拌吃。我一般都是把面筋做在面魚兒的鹵湯裡，這做鹵湯我是特别講究的，先把一兩個西紅柿要開水燙一下，把皮扒下來然後切丁，炒鍋裡的油八九成熱，放入蔥花姜末，煸炒出香味放入西紅柿丁，文火炒至濃稠的西紅柿醬加水，水開了就開始把洗好的面筋，一點一點揪着往鍋裡放，放進去的時候有棗粒大小，可等它浮起來就有核桃大，裡面像蜂窩一樣，吃起來特别柔軟且味道鮮美。這時候關火再放入調味品，然後在上面撒上切碎的韭菜花，我的鹵湯就做好了。把做好的鹵湯倒盆裡晾着，以免吃的時候太熱影響口感。看着一盆色澤鮮豔，而且散發着韭花番茄醬香味的鹵湯，簡直垂涎欲滴。

這時候洗好的澱粉，已經沉到盆底，把上面的水倒掉，然後加新水攪起來，等鍋裡的水開了，把澱粉倒進去文火煮至全部沸騰就熟了。這種方法做出的面魚兒，下到盆裡，一個個晶瑩剔透，而且尾巴也比面糊做得長，口感也好得多。看着潔白透明的“小蝌蚪”，每個人解決兩碗不在話下。我已經饞得寫不下去了，今天中午就吃面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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