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點江山談“儒釋道”第二期)
菩提薩埵,略稱菩薩,意譯“覺有情”、“道衆生”,是佛教中地位僅次于佛的角色。這一名号經曆了世俗化過程。初期,釋迦牟尼在尚未成佛前就被稱作過菩薩,後來,人們便把有佛心,并且有普渡衆生宏願的都稱作菩薩,再後來,這一名稱也指稱那些德高望重的高僧和居士。據佛經記載,菩薩一般是善男子出身,所以在我國的佛教造像中,一開始他們都是有小胡子的,北宋以後才漸漸消失。佛崇高異常,具有最抽象的高級德行,凡俗之人很難與之接近。菩薩就不像佛讓人那麼有距離感,又能滿足教徒們一些世俗性的需求,所以中國的教派中,似乎菩薩比佛更受歡迎一些,他們中的許多被引渡過來,還有了自己的道場。這些菩薩不僅數量衆多,體現在畫像上也是千差萬别、千姿百态。
由于佛教有密宗顯宗之分,因此按照這兩個宗派的教義和儀軌所畫出來的菩薩有很大的不同。前者的菩薩一般都與凡人長得非常不同,不是多手就是多頭多眼,例如十一面觀音、千手千缽文殊等。後者的菩薩與凡人一般無二,臉上顯現出慈悲的表情,身體被描繪出優美的姿勢,法相莊嚴。密宗中也有菩薩和顯宗的菩薩一樣面相和藹,姿勢優美,是為漢傳。藏傳密宗的菩薩則面目猙獰可怖,目睹之令人膽戰心驚。由于密宗菩薩在唐代伊始時才出現,藏傳密宗菩薩在元代才有,所以敦煌石窟中的密宗菩薩畫像極少,基本上都是顯宗菩薩的天下。他們在畫像中經常位于脅侍菩薩的兩邊,或是站着,或是蹲着,還有的跪着,有的在奏樂,有的在獻花,有的在跪拜,又得在聽法,有的在點燈……供養菩薩沒有什麼特定的儀軌說明,因此畫這些像的作家們擁有較多的發揮空間,所畫出來的菩薩也就形态各異、姿勢繁多,在數量上也遠超脅侍菩薩。在佛教中,所謂的供養有三種:利、敬、行。所謂利供養,就是指果品香火之類的供養,敬供養是指朝拜、歌頌之類的供養,行供養是指修行佛法、受持戒律之類的供養。正因為供養種類繁多,所以供養菩薩們才有如此多的智能分類,因此數量龐大。
在諸多菩薩像中,最多的一類是觀音像。這些像有一部分可以歸入密宗,面相莊嚴、姿勢單調。還有的可以歸入顯宗,都是多頭多手、長相奇異的類型。剩下的一些觀音像都是作畫之人很據人們的意願所做的原創作品,如水月觀音、白衣觀音、滴水觀音、魚籃觀音等。雖然這類觀音像在莫高窟中沒有前兩種多,但在民間流傳甚廣,因此有三十三觀音的說法。
在這三十三觀音中,比較具有故事性的是馬郎婦觀音。
唐代時,陝西有一位美女待嫁,許多人慕名前來提親。這位美女提出了一個要求說,娶她的人必須能在一夜之間背會《普門品》。結果,有二十位求婚者完成了這個要求。美女又說,娶她的人要能在一夜之間背會《金剛經》。這時候,符合要求的新郎隻有十幾位了。最後,美女說,我隻嫁給能背出《法華經》的人。三天後,隻有一位公子完成了這個要求。于是美女便和這位公子約定成婚,婚期已定,但是未等婚禮舉行美女就去世了,而且屍體迅速腐爛。在她被下葬後,一位老和尚用錫杖挖開她的墳墓,發現她屍骨無存,僅有一塊化成黃金的鎖骨還留在那裡。老和尚長歎一聲:這是聖人在點化愚蒙啊!說完便飛走了。這位死去的婦人便被渲染成觀音,稱馬郎婦觀音。
在這三十三種形象中,比較少見的是白衣觀音。這種觀音一手執着蓮花,一手結印,身着白衣。白色是我國的兇煞之色,因此這種觀音并不多見,一般見諸各家名畫之中。最常見的便是楊枝觀音,其經常戴着女式的包頭巾,手拿淨瓶和楊枝,在不甚講究正規的民間,幾乎已經是觀音的标準像。
除了三十三觀音外,近代還流行一種“送子觀音”。這種觀音是中國化了的菩薩,常以慈母形象現身,手裡還抱着一個小男孩,專門給生不出孩子的婦女帶來子運。由于受到封建孝道思想的禁锢,這種觀音在婦女們中間非常受歡迎。
在觀音群像中,比較常見的是渡海觀音。在這組像中,觀音一般持瓶、腳踏鳌魚立于山海之間。其上下左右塑着許多小雕像,要麼是善财五十三參中的人物,要麼是救八難中的人物。但是,現實中的雕像往往受一些小說或戲劇的影響而有很大變動。例如說,善财童子原本是受到文殊啟發修行,與觀音隻是參拜關系,不知為何卻成了觀音的左脅侍。而侍立在觀音右邊的是龍女,據經書記載,她是龍王織女,自幼聰慧異常,八歲時谒見釋尊後就轉男身成佛,按說與觀音也沒什麼關系,不知為何又成了脅侍。
俗話說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一般人看佛像并不深究其中的額故事,而且多受影響巨大的《西遊記》的影響。因此,渡海觀音這組群像十分流行。在其座下參拜的有紅孩兒、黑熊精等,連取經的師徒四人都被塑入其中,可以說是照抄了小說,完全迎合了外行的需求。
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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