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中濤

元人書法墨迹

元朝（1271－1368），是中國曆史上首次由少數民族建立的大一統王朝。從忽必烈定國号元開始曆時98年。就元朝的統治時間來看，比南宋享國152年少了約50年。

在我們學習書法史的課程當中，南宋書法史可能是“存在感最低”的一個朝代。但南宋長達152年的書法實踐，實際上對于元代，以及後續的明代，無疑有着更為直接和深遠的影響。

元人書法墨迹

我們知道，北宋書法家主要集中在該朝代中晚期，如宋四家（蘇、黃、米、蔡）、趙佶等等。宋四家的出現，與北宋前期的書法實踐和積累有着直接關系。

而元代書法大家則正好相反，則主要集中在元初：趙孟頫（1254－1322）、鮮于樞（1246年－1302年）、鄧文原（1258－1328）三人年齡相差不大，大緻可視為同時代人。

元人書法墨迹

元初書法大家“聚集”現象正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正是南宋152年的書法實踐和積累，而直接催生了以趙孟頫為代表的高水平元初書法家陣容。

在趙孟頫、鮮于樞和鄧文原等元初書法家的推動下，元代中後期同樣也出現了大量水平同樣不低的書法家，如張雨（1283－1350）、康裡巎巎[náo]（字子山，1295－1345）、楊維桢（1296－1370）和饒介（1300-1367）等。

元人書法墨迹

我們在講元書法史時，提到最多的詞彙可能就是“複古主義”，也就是在書法理念上，更注重取法魏晉，其中最為主要的體現，就是章草在元代的複興。這是我們需要注意的一個重點。

在楷書的實踐上，趙孟頫在南宋張即之等人的基礎上，繼續對于唐楷的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顔（真卿）、柳（公權）等楷書書體進行了整合性的實踐，同時加進了自己的處理手法，從而使“趙體”進入楷書四大書體（歐、顔、柳、趙）的行列。

元人書法墨迹

趙體楷書的出現，雖然與趙孟頫個人的勤奮努力密不可分，但從時代先後傳承的角度看，以趙構（宋高宗）、張即之等為代表的南宋書家對于唐楷的整合工作，同樣也為趙體的出現奠定了時代基礎。

五代以後，随着雕版印刷術的普及，楷書字體已經基本定型。從客觀上講，五代以後，靜态的楷書，已經不再需要新的楷書字體，宋四家、趙佶、趙構、張即之等人的努力，以及趙孟頫趙體的出現，可以視為楷書字體演進史上的最後努力。

元人書法墨迹

即便如此，作為四大楷書書體的趙體，一直也沒有正式進入到雕版印刷字體的行列。而且趙體的用筆和結構，帶有很重的行書元素，與唐碑那種字樣的楷書，已經有一定的差别。這其中最為主要的原因，就是作為字體演進的曆史任務，在唐代末期就已經基本上得以完成。

元人書法墨迹

我們說元代書法受南宋書法影響最大的原因還在于：雖然南宋到元代是改朝換代，但基本的書法實踐活動并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元初臨帖寫字的那些人，仍然是南宋末年的那批人。元代書法家臨帖的對象（魏晉以來的書法墨迹本、各種碑刻以及各種刻帖）、紙張、毛筆以及臨帖方式、手劄風格等等，與南宋并無質區别。

如果我們将南宋中晚期的手劄，與元初的手劄放在一起而不指明其年代，則很難分清哪個是南宋，哪個是元初的内容。再舉一個例子：南宋手劄中，寫信者會将自己名字的字形寫得特别細小，元初甚至整個元代，也都基本承襲了這一做法。

元人書法墨迹

還有一點，雖然實際上元朝書法受南宋書法影響最大，但學書者有了成就後，會故意擡高自己的取法對象，也就是故意将自己的取法對象往“高大上”裡說：不說自己是取法南宋，而是直接取法魏晉。這種書法心理現象，到今天也仍然普遍存在。

元人書法墨迹

元代書法還有一個特别值得注意的現象：流傳到今的書法墨迹本數量已經大為增加，遠遠高于南宋及以前朝代所流傳的墨迹本。比如趙孟頫等元代書法大家的墨迹，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家出版社出版的字帖，能夠将他們的所有墨迹本都收錄進去。

不僅元代書法大家的墨迹本數量衆多，整個元代流傳于世的墨迹本數量也非常驚人。換句話說，如果我們希望将元代所有的墨迹資料都臨寫一遍，那肯定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别說整個元代的墨迹書法資料，哪怕是趙孟頫一個人的墨迹材料，我們可能用一生之力，也無法完成臨寫（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表明，趙孟頫書法努力的程度非常人所及）。

元人書法墨迹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隻能是選擇有代表性的元代書法家墨迹資料，從元初到元代中晚期，都要粗粗地臨寫一遍，比如張雨、楊維桢和饒介等人的手劄，都應該去臨寫一下。

2022.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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