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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最後一次見到襲人了嗎

趣侃紅樓57：襲人受辱，李嬷嬷舊事重提，麝月梳頭，勇晴雯不屑一顧

賈寶玉剛給林黛玉講完“小耗子偷香芋”故事，薛寶钗就來尋他們說話。寶玉的意思是鬧出林黛玉的困意，不叫她睡慣了影響身體。寶钗一來，大家說笑正好。

不過要再提一下賈寶玉講的“小耗子偷香芋”故事，有兩點極為重要。

一，揭開林如海之死，與兩淮鹽政的貪腐大案有關。甚至林黛玉的母親和弟弟之死，她被送進京城“避難”都與之有關。

二，提示黛玉就是“香玉”，賈元春省親當晚修改“紅香綠玉”去掉“香玉”二字，揭示元春反對寶黛姻緣，不喜歡林黛玉的立場。

故事講完了，林黛玉的覺也不睡了，沒成想賈寶玉房中卻熱鬧了起來。

原來此時李嬷嬷已經“告老”，進來看望賈寶玉，昨天就吃了留給襲人的酥酪，今天一來看衆人都不理她，襲人還病躺在床，一腔怒火新仇舊恨徹底發做起來。

（第二十回）隻見李嬷嬷拄着拐棍，在當地罵襲人：“忘了本的小娼婦！我擡舉起你來，這會子我來了，你大模大樣地躺在炕上，見我來也不理一理。一心隻想妝狐媚子哄寶玉，哄得寶玉不理我，聽你們的話。你不過是幾兩臭銀子買來的毛丫頭，這屋裡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個小子，看你還妖精似的哄寶玉不哄！”襲人先隻道李嬷嬷不過為他躺着生氣，少不得分辨說“病了，才出汗，蒙着頭，原沒看見你老人家”等語。後來隻管聽他說“哄寶玉”、“妝狐媚”，又說“配小子”等，由不得又愧又委屈，禁不住禁不住哭起來。

不能小看李嬷嬷這段罵，有很多值得一說的。

一，李嬷嬷罵襲人“狐媚”勾引賈寶玉是事實。寶玉年紀大了，開始疏遠奶娘親近丫頭。李嬷嬷作為老人心裡失落，而丫頭們則不免得了意。

襲人固然秉性忠良，但與李嬷嬷也是對立的立場。雙方“新人笑，舊人哭”不可調和。

李嬷嬷失寵，也是襲人們争寵所緻。賈寶玉無疑成了“親小人遠賢臣”的昏君。

二，換個角度審視這件事，李嬷嬷自己驕狂自大，被冷落也是難免。

前文焦大在甯國府憊懶無德，每天吃酒罵人，拿往日功勳威脅主子，讓賈珍、賈蓉等不喜。他自己一無是處，不能替主子分憂。賈家自然會另選賢任能，他再滿腹牢騷和不滿又能如何？

焦大與李嬷嬷何其相似，又豈不正是賈家翻版？

觀李嬷嬷和焦大言行舉止，就知道賈家為什麼惹皇帝讨厭。驕狂自大、目中無人，擺不正自己位置，還要淩駕主子之上，吃得要好，拿得要多，活還不幹，試問哪有這種好事！堂堂朝廷臣子就是焦大一樣，皇帝趁早别幹了！

三，李嬷嬷之所以被“退休”，就因為她自身問題嚴重，還不自覺。襲人等能幹，怎麼不讓主子喜歡。

當然，李嬷嬷當初與茜雪一同被“攆走”，還有被薛姨媽縱容賈寶玉喝酒連累的關系，這又是另一個話題。

四，李嬷嬷罵襲人，揚言要“好不好拉出去配小子”，說中了襲人最大的心事。她之所以不顧身份與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就是害怕被“配小子”。

賈家的規矩是小厮二十五歲，丫頭十八歲就要婚配。襲人年紀漸漸大了，一旦主人做主嫁給小厮，則祖祖輩輩做奴才，永無翻身之日。

“初試雲雨情”改變了襲人的“地位”，讓她有了給賈寶玉做妾的機會。李嬷嬷一清二楚，才會罵她是“狐媚子”。

李嬷嬷恨襲人的心理與王夫人不喜歡林黛玉差不多，都是因為自己倚重的兒子被“看不上”的狐狸精勾引。

襲人确實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也是無可辯駁。李嬷嬷罵了一頓被王熙鳳拉走，襲人才說：“但隻是天長日久，隻管這樣，可叫人怎麼樣才好呢？”

這句話一出，賈寶玉隻會更疏遠李嬷嬷。“狐媚”有時候未必是真心為惡，隻因她的存在就損害了别人的利益。

不提李嬷嬷生氣而走，襲人的病卻沒那麼快好。賈寶玉惦記着，也就無心玩鬧。晚上在賈母那草草吃了飯，就回了自己房中。

當時正是年下，所有人都跑出去玩樂。襲人還病在炕上，唯有麝月一人靜悄悄地在燈下摸骨牌打發寂寞。

二人因為無事可做，賈寶玉想起來頭天麝月說頭皮癢，就提議要給她篦頭，不想好巧不巧又被晴雯進來撞見。由此又揭開一段賈寶玉的房中秘辛。

（第二十回）寶玉笑道：“咱兩個做什麼呢？怪沒意思的，也罷了，早上你說頭癢，這會子沒什麼事，我替你篦頭罷。”麝月聽了便道：“就是這樣。”說着，将文具鏡匣搬來，卸去钗钏，打開頭發，寶玉拿了篦子替他一一的梳篦。隻篦了三五下，隻見晴雯忙忙走進來取錢。一見了他兩個，便冷笑道：“哦，交杯盞還沒吃，倒上頭了！”寶玉笑道：“你來，我也替你篦一篦。”晴雯道：“我沒那麼大福。”說着，拿了錢，便摔簾子出去了。

“篦頭”不過是日常閨房細事，實屬平常。然而賈寶玉給麝月篦頭，發生在白天李嬷嬷大罵襲人狐媚子勾引賈寶玉，暗示“偷試”故事之後，就有不同尋常的意味。聯系晴雯的話，更值得注意。

麝月是賈寶玉“風花雪月”四大丫頭之一，排在晴雯之後。不同于襲人和晴雯是賈母丫頭，麝月是王夫人委派。

麝月師從襲人，做事也是妥帖周到。寶玉評價她“公然又是一個襲人”。日後襲人外嫁，囑咐“好歹留着麝月”，麝月成為賈家留到最後的丫頭。不提。

賈寶玉給麝月篦頭之事，現在已經不常見。但在九十年代以前，篦子的作用與梳子一樣，是每個家庭的必備。

篦子類似梳子，齒密而細。以前衛生條件差，會有虱子、頭屑等，都靠篦子梳篦。

麝月當然不會有虱子，但頭皮癢用篦子通頭皮，也會很舒服。

按說篦頭是日常，不會有什麼意思。問題是“梳頭”這件事，在古代就不是那麼簡單。

古代女子在出嫁前一天，由年紀大、子嗣多的老年婦人替其梳頭和開臉，預示成為婦人。而青樓妓館中女子的第一次“接客”，就叫“梳攏”。《金瓶梅》中多有提到，《紅樓夢》卻不見。

晴雯闖進來一見賈寶玉給麝月篦頭，就出言諷刺：“哦，交杯盞還沒吃，倒上頭了！”暗示二人有“偷試”行為。

賈寶玉大了之後，襲人最先為了前途，獻出清白與之初試雲雨情。其他丫頭也擔心被“好不好拉出去配小子”，見襲人嘗到甜頭也開始效仿。麝月無疑就是第二個與賈寶玉有偷試行為的人。

（第二十回）晴雯笑道：“你又護着。你們那瞞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撈回本兒來再說話。”說着，一徑出去了。

晴雯不愧是紀律委員，誰不守規矩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和曝光。賈寶玉身邊那些蠅營狗苟，隻有她不屑為之，這也是她“出淤泥而不染”的可貴品德。

一段閑閑的閨房秘事就這樣被揭過了。從李嬷嬷罵襲人，到晴雯諷刺麝月，丫頭們蠢蠢欲動，各有機心。人大了心也多了。晴雯出淤泥而不染固然是可貴，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為她日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不提襲人這邊養病，第二天賈府又迎來一個客人，這個人對賈寶玉至關重要，那麼她是誰呢？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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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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