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和窦憲的"燕山勒功"固然是震徹古今,成為中國古代軍人的最高榮譽。但馬援的"馬革裹屍"和班超的"生入玉門關"的故事,也同樣在華夏文明史上熠熠生輝,為後世所頌揚。
"馬革裹屍"出自《後漢書·馬援傳》。馬援英勇善戰,為東漢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後又在平定邊亂中功勳卓著,被光武帝劉秀封為伏波将軍。三年後,馬援得勝回朝,受到來自各方的祝賀和慰問,其中也不乏奉承和恭維。馬援說,武帝時期的伏波将軍路博德,為大漢開疆拓土,攻城掠地,才得封地數百戶,而我的功勞小于路将軍很多,卻封地達三千戶。我受之有愧啊!他還說,現在邊患不斷,"男兒要當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兒女之手中邪"?就是說大丈夫要死在沙場,用馬的皮革把屍體包起來就可以了。
"馬革裹屍"後來又演變成成語,鼓舞着代代中華兒女舍身為國,英勇殺敵。但是,到了晚清,著名的民主革命家徐錫麟卻唱出了"反調"。
《出塞》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
隻解為國沙場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晚清時期,西方列強紛紛入侵,妄圖瓜分中國。在此國家民族危亡的時刻,徐錫麟抛下豪門優渥的生活,勇敢地加入到反封建的革命中。他說:我們唱着昂揚的軍歌出征,以必勝的豪情奔赴疆場,心中隻知道保家衛國,就算犧牲沙場,也不必用馬皮裹着屍體回來了。為國而死,死而無憾,至于屍體歸葬哪裡,真的不重要了,即所謂"青山處處埋忠骨"。一句"何須馬革裹屍還",是革命者義無反顧的犧牲精神,是視死如歸的英雄主義氣概。後來起義失敗,徐錫麟在安慶被捕,從容就義,踐行了他"何須馬革裹屍還"的铮铮誓言。
班超是東漢著名的軍事家、外交家。漢明帝永平5年,班超随哥哥班固進京。為補貼家用,他每天為官府抄寫公文。當時正逢北匈奴犯邊,班超道"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骞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侍筆硯間"?遂投筆從戎,跟随大将軍窦固出擊匈奴。他作戰勇敢,又智謀超群,很得窦固賞識。
後來班超奉命出使西域,他聯合西域各國,完成了東漢"斷匈奴臂膀"的人物。班超縱橫西域三十年,把西域各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對鞏固我國西部疆域,促進民族融合,保衛"絲綢之路"都起到重要的作用。
班超以一介書生,立下蓋世功勳,終封定遠侯。
後來班超老了,他思念故國,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請求回國。他在給朝廷上疏中說:"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一片癡情感動了皇帝。朝廷準許班超東返,而在回國當年,班超即辭世,長眠在故鄉的土地上。班超的"但願生入玉門關",真可謂感天動地,感動古今。
但是,中唐詩人戴叔倫又不同意了。
《塞上曲》
漢家旌旗滿陰山,不遣胡兒匹馬還。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他說,我大唐的旌旗在陰山獵獵飄揚,敵人膽敢侵犯就讓他們有來無還。報效國家是我們神聖的職責,何必還要求活着返回家園呢?這份慷慨,大有"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決絕和"古來征戰幾人回"的豁達。一句"何須生入玉門關"?讓戴叔倫覺得,班超的決心似乎還不夠徹底。
不但戴叔倫,被稱為大唐最後一位邊塞詩人的李益,他也對"生入玉門關"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塞下曲》
伏波惟願裹屍還,定遠何須生入關。
莫遣隻輪歸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這是中唐一首著名的豪邁邊塞詩,讴歌了将士們視死如歸的精神和堅決消滅敵人的氣概。為了國家安甯,甯願像馬援一樣死在沙場,無須活着回到玉門關-------看來,李益也不贊賞班超的"但願生入玉門關"。
班超為國鞠躬盡瘁,老來希望葉落歸根,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人之常情。而戴叔倫和李益也絕不是譴責班超境界不高,隻是當個人利益和國家、民族的利益發生沖突時,小利益一定要服從大利益,畢竟有國才有家,才有你,才有我。當國家需要個人舍棄自己的時候,班超是絕不會吝惜的。
三首邊塞詩,雖不是出自盛唐,氣勢卻絲毫不輸盛唐邊塞詩。後人喜歡它們,是因為詩中所洋溢的愛國情懷,而班超、馬援則是我們永遠高山仰止的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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