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鳥之淵的櫻花

祁 河

4月7日是星期天，天氣特别的好，來二道橋眺望皇居與觀賞櫻花的遊人一波接一波的，路口站有許多警察、協警揮着指揮捧，以至出動警車用喇叭疏導交通、維護秩序。

在東京賞櫻除了新宿禦苑和上野公園外，大至就是千鳥之淵最美了。 從第二停車場下車，橫穿北之丸公園到武道館一路，就能間歇瞧見三五株盛開的櫻花，在一片碧綠的草坪和香樟、黑松林中格外耀眼。不少日本人攜老帶幼，牽着可愛的寵物，坐卧于飄零些白色花瓣的草坪上休憩賞花。身看深色西裝的俊男靓妞，排隊簽名正準備進入武道館參加明治大學的入學式，給這賞花之季帶來更為熱鬧與青春的氣息。

轉出田安門，突然進入一片片粉白的世界，頓覺心靡洞開，神清氣爽。那粗壯虬曲巨大的樹幹與修長枝桠上綻放的嬌媚與豔麗，空氣中彌漫散發着淡淡的花香，立刻讓人陶醉于心，恨不能觸化其中。千鳥之淵其實就

是日本皇宮護城河的一部分，因這裡的水面形似千羽鳥振翅欲飛的模樣而得名。其護城河兩畔堤壩的櫻花為昭和30年左右時栽種，算起來至少有一個甲子與我的年紀相仿，老樹新花，雪染枝頭，也算是一種緣分。

這時正值櫻花最爛漫的季節，近千株染井吉野櫻和山櫻兩個品種的粉白色櫻花，沿着護城河岸與旁邊的400多米街道争妍怒放。加之河中蕩漾的幾葉扁舟與右岸聳立的各色建築，使人感到一種人在畫中，影随花動，穿越時空、回歸自然的感覺。

櫻花于島國是愛情與希望的象征，代表着高雅、純潔和天真、新生的氣質與性格。櫻花宛如懵懂的少女在春天嬰甯地開放，滿樹白色或粉色的花朵，好似對心儀的愛人喃喃地傾訴，仰或又如那陣陣飄香與寂寞的花雨，緩緩種在記憶的深處……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日本一個叫木花開耶姬美麗而善良的姑娘，有年11月從沖繩出發，途經九州、關西、關東等地，于第二年5月到達北海道。沿途她将象征愛情與希望的櫻花種子撒遍每一個角落。自此以後日本各地便盛開櫻花，這就是日本人對櫻花情有獨衷的原因。

其實，櫻花最早起源于中國。據日本權威著作《櫻大鑒》記載，櫻花原産于喜馬拉雅山脈，人工栽培後，逐步傳入中國長江流域、西南地區以及台灣島。秦漢時期，宮廷皇族就已種植櫻花，漢唐已普遍栽種在私家花園中。至盛唐從宮苑廊庑到民舍田間，随處可見絢爛綻放的櫻花。日本深慕中華文明璀璨以及櫻花的種植和鑒賞，櫻花随着建築、服飾、茶道、劍道等一并被遣唐使帶回東瀛。

湊巧，從微信上看到梁錦夔先生《花影》中記述，秦漢及隋唐典籍中所載的櫻花實為“櫻桃花”即能結出果實的花，而非現今天供人觀賞的日本櫻花。一般單瓣的櫻花結果但苦澀不能食用，重瓣的不結果實，但櫻花樹與櫻桃樹均為一屬，使人耳目一新，對觀櫻賞花彼有幫助。 吾查櫻花（學名：Cerasus sp.）是薔薇科櫻屬幾種植物的統稱，在《中國植物志》新修訂的名稱中專指“東京櫻花”，亦稱“日本櫻花”。随着千百年的培育，櫻花的品種相當繁多，數目已超過三百種以上。全世界的野生櫻花原種有150多個，中國就有50多個。其原産于北半球溫帶環喜馬拉雅山地區，目前在世界各地都有生長，我曾在華盛頓就觀賞到櫻花。

櫻花每枝3到5朵，成傘狀花序，花色多為白色、粉紅色。目前在西安看到的櫻花多為從日本引進，花期常于3月與葉同放或葉後開花，以粉紅、紫紅及複瓣居多且花色濃烈，顯得雍容華貴；而在千鳥之淵及相模湖、大阪公園看到的日本櫻花則是花先葉後，花落葉出以白色單瓣為多，花容清秀冷豔，顯得豐姿綽約，默默含情。正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世界相互學習借鑒，引種栽培，都常用于園林觀賞，娛樂百姓。

其實，梁先生講的櫻古人亦分辨得不是太那麼清楚。古櫻确有結實與隻開花不結果的。白居易詩雲：“亦知官舍非吾宅，且掘山櫻滿院栽，上佐近來多五考，少應四度見花開。”以及“小園新種紅櫻樹，閑繞花枝便當遊。”，詩中說詩人從山野掘回野生的山櫻花植于庭院觀賞，但并沒道明其結果還是不結果。 唐·孟诜所著本草綱目，對櫻的定義為：“此乃櫻非桃也，雖非桃類，以其形肖桃，故曰櫻桃”。對山櫻的釋名為：“此櫻桃俗名李桃，前櫻桃名櫻非桃也”，可見是結實的。而宋代成都郡丞何耕對垂枝早櫻的主要特征描述得非常真實，他的《苦櫻賦》中：“餘承乏成都郡丞，官居舫齋之東，有櫻樹焉：本大實小，其熟猥多鮮紅可愛。其苦不可食，雖鳥雀亦棄之”。他這裡描述的櫻桃必定是供觀賞的櫻花無疑。南宋王僧達也有詩曰：“初櫻動時豔，擅藻灼輝芳，缃葉未開蕾，紅花已發光。”可知，此櫻是一株先花後葉的紅花品種。

明李時珍著《本草綱目》中說：“本小實大，甘甜，味美可食”乃櫻桃也。又根據他所說“達條扶疏而下”之句，則可斷定這是一株供觀賞不結果的垂枝早櫻。具清吳其浚《植物名實圖考》記載：“冬海棠，生雲南山中......冬初開紅花，瓣長而圓，中有一缺，繁蕊中突出綠心一縷，與海棠、櫻桃諸花皆不相類。春結紅實長圓，大小如指，恒酸不可食。”這冬海棠即冬櫻花，現在雲南南部石屏、建水、元江等地還有很多，當地人至今仍稱之為“冬海棠”。

從古文獻中可知，中國古時已确有鐘花櫻、垂枝櫻、冬海棠、山櫻等多種櫻花引種栽培，古人賞的櫻花結果與不結或結不能食的皆有。隻是日本的園藝師繼承創新，将中國原種櫻花不斷地培育改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且喜愛有加，種植廣泛，視之為國花。所以現代才将櫻花稱之為“日本櫻花”，每當花開時節，日本各地都會舉辦“花祭”活動，也吸引了世界各地賞花和購物的遊客。

返回車場的時候，團友們又在北之丸公園發現一片紫色的花叢，雖叫不上名稱在國内也未見過，又興緻盎然地拍起照來。我卻想起長安城中青龍寺的櫻花，此時應予千鳥之淵開得一樣璀璨 ……

（純淨之旅：2019.4.10淩晨1:20手機寫于關西華盛頓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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