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有4大女詞人,分别是朱淑真、李清照、張玉娘、吳淑姬。4位才女中前三位都出身于官宦之家,父親都是朝中官員,隻有吳淑姬的父親是個不得志的秀才。吳淑姬從小聰慧,能寫詩填詞,在當時小有名氣。長大後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家裡本以為她能嫁個有才的夫婿,安安穩穩過完一生,卻不曾想被當地的一位纨绔子弟纏上了。
這位蠻橫的富家子以家人的安全要挾吳淑姬就範,長期霸占着她。後來這事被鄰裡知道了,有人便将吳淑姬告上了公堂,稱其不守婦道,于是吳淑姬便被誣陷入獄。
一日有位喜文的郡僚正和衙門内的兄弟們喝酒,聽說吳淑姬有才,便叫人将她從獄中提了出來,讓她寫首詞為大家助興,并表示:“如果你能寫首妙詞,或許我會考慮替你向州守求情,興許你還能有救”。吳淑姬想到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于是便當着這位官員的面,悲痛地寫下首詠梅詞,全詞凄美動人,句句令人斷腸,讓我們來品一品:
《長相思令·煙霏霏》
南宋.吳淑姬
煙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從何處回!
醉眼開,睡眼開,疏影橫斜安在哉?從教塞管催。
據《夷堅志》一書記載,當時才女寫此詞的情形是:“時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長相思令》,捉筆立成,即此詞。”意思是此詞是在冬末春将至時所寫,而且當時才女是提筆一揮而就。
詞的上片開篇6個字就驚豔了。詞人疊用了兩組“霏霏”,形容當時的天氣。“煙霏霏”是形容雲霧迷蒙的樣子,說明此時天上霧氣仍重;“雪霏霏”是形容大雪紛飛的樣子。這兩句其實是一語雙關,既是指眼前天氣的惡劣,也是指自己處境的艱難。
在這種環境下,最令人心疼的是那一樹梅枝。大雪來勢洶洶,壓滿了梅枝,讓詞人懷疑梅花還能不能如期開放,春天還會不會再來。“雪向梅花枝上堆”一句中,詞人用“向”與“堆”二字,寫出了大雪的強勢和梅枝的弱小。很顯然這也是一語雙關,她不正是那被惡勢所逼的一枝梅嗎?她的春天又會在哪裡?
詞的下片是才女幻想中的春景。等到春天來臨時,大雪會融化,梅花也會怒放,到那時它一定會在月下搖曳生姿,疏影橫斜。可惜這一切不過是詞人的想象,因為這是“醉眼”和“睡眼”。現實中的梅花,早就在羌笛聲中落盡。落筆的“從教塞管催”其實是用典,文壇一直有《落梅曲》的典故,用曲聲落筆令詞中的幽情更加綿長,回味無窮。
縱觀這首詞,詞人一共用了兩個問句,一個是“春從何處回”,一個是“疏影橫斜安在哉”,道出了自己内心的悲涼。同時以弱小的梅自比,也是頗有情商的,令讀詞者頓生同情。郡僚讀完此詞,很是感動,第二天便禀報了州守,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明。于是州守下令徹查此事,吳淑姬也就得救了,而這首詞也就成了她的保命詞。吳淑姬還有不少詩作,寫得都是不錯的,大家可以找來讀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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