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拟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餘秀華
一個詩人的誕生,值得被所有内心潔白的人禱祝,但當餘秀華憑借這首睡詩火遍大江南北時,受到的卻是鋪天蓋地的诋毀與謾罵。
是的,她的殘缺與遭遇值得同情,但她不像其他那些被同情的人群一樣弱小孤單,餘秀華的内心非常強大,強大到可以面對和反擊一切不利的因素。
在被打成“三俗詩人”之後,餘秀華又憑借一系列操作,成功獲得小“黃”詩達人的稱号,因為在詩歌的世界裡,她從不隐藏和避諱自己對男女之情的迷戀和崇拜。都說越缺少什麼,就越渴望得到什麼,或許這就是餘秀華的宿命。
吟慣了中國傳統風花雪月型詩歌的衆人,在領略了餘秀華詩中的直白大膽之後,紛紛指責其心術不正、内心不純,指責她的走紅是中國詩壇的悲哀,并勒令其趕緊隐退了事。
後來,著名詩人食指站了出來,這位寫下《相信未來》的朦胧派代表人物,公開指責餘秀華作為詩人卻不考慮農民的痛苦、人類的命運和國家的未來,不對曆史負責,隻關心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在主流文學界,餘秀華仿佛是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上,遭受各種責難與非議。可是,誰也無法否認,她的詩歌真的有生命,真的有文采,真的有一支支山泉在涓涓流淌。比如這首《我愛你》,雖然仍難脫世俗情愛的套路,與她其他的作品同樣是癡男怨女的題材,但并不妨礙它撐起現代詩壇的門面,成為中國現代詩壇的天花闆。
“喜歡”啊“愛”啊這些個字眼,幾乎被餘秀華用爛了,她曾經寫過一首《我喜歡你,李健》,直言不諱地傾訴自己的情意,似乎在她的筆下,沒有什麼感情是需要藏着掖着的,有愛就愛,有恨就恨,這是風格。
可是這首詩不一樣,雖然題目俗,但内容卻一點不俗,甚至直逼高雅的境界。“巴巴地活着”,是怎樣的活着?這樣的文字搭配,是餘秀華的首創,盡顯才華。我們知道有個詞叫“眼巴巴地”,形容急切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她對“活着”的态度,想要急切逃離,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日複一日重複一樣的生活:打水,煮飯,吃藥。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放棄,再無趣的生活裡也有值得驕傲的東西,所以她曬太陽像曬一塊陳皮,所以她把好喝的茶葉輪換着喝,所以她才能燃起希望。
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們過于潔白過于接近春天
真是太美了。“春天”有兩層含義,它既是希望的代名詞,又是木棉花般愛情的代表,餘秀華把所有的不如意全部按住,隻為了向往愛情,向往生活,向往春天。這個“不适宜肝腸寸斷”的女人,在失望中找尋希望,痛苦并快樂着。
最後,餘秀華将詩意無限放大,她想要寄給心上人一本關于植物的書,告訴他稻子和稗子的區别。說實話,這一句小解不太理解,但其間的詩意還是感受得很清楚。不過,這句話是有作用的,那就是引出最後的點睛之筆: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春天。
顯然,餘秀華就是這棵稗子,而“春天”則是她内心喜歡的心上人,面對愛情,面對這從來沒有獲得過的東西,她必然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些什麼,生怕将這珍貴的感情弄碎,如情窦初開的十幾歲小姑娘一般不知所措。
小解認為這首詩算得上是中國當代詩壇的天花闆了,有詩情有畫意,有象征有隐喻,有佳句有内涵,是一首不可多得的精品。有人說,餘秀華的詩歌太過口語化,不就是把一段話拆開來寫嗎?當然不是的,看似簡單的句子,實則是經過了長久的思考和斟酌才流淌出來的,餘秀華大可不必理會,畢竟有些人總是眼高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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