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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爆發流感都沒現在恐慌

健康 更新时间:2025-03-21 07:43:54

  同一個動作,如果重複過1萬次,會熟練得如同本能,例如鋼琴家按鍵、籃球運動員投籃、流水線工人組裝手機部件。羅猛強醫生的插管動作也是一樣。

  他是華山醫院的一名麻醉醫生,現在随華山醫院援助湖北醫療隊,忙碌在武漢的同濟醫院光谷院區。身為麻醉醫生,他的一項工作是插管。所謂插管,就是在呼吸困難的患者氣管内插入塑料導管,外接呼吸機,從而幫助患者呼吸。

  他每年為800到1000個患者插管,從醫10年,算下來,這個動作做了約1萬次。對一個成熟的麻醉醫生來說,完成插管動作通常隻需要在十幾秒。

  以前爆發流感都沒現在恐慌(離病毒最近卻不能退)(1)

  從左到右依次為華山醫院麻醉護士洪姝,麻醉醫師曹書梅、羅猛強、魏禮群。他們是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插管沖鋒隊”的部分成員。

  2月12日,接到來武漢後的第一例插管任務後,他還是緊張了,緊張得好像10年前剛剛行醫一樣。因為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操作。等待插管的一位是新冠病毒肺炎重症患者。新冠病毒傳染性極強,而麻醉醫生需要将一根導管從患者口腔插入聲門。他們是離病毒最近的人。

  黃金60秒

  同濟醫院光谷院區共有6位來自上海的麻醉科醫務人員,他們分别是華山醫院的羅猛強、洪姝、曹書梅、魏禮群,和瑞金醫院的缪晟昊、譚永昶。

  以前爆發流感都沒現在恐慌(離病毒最近卻不能退)(2)

  插管沖鋒隊隊員互相在對方防護服上寫名字,準備進入隔離病房進行插管。

  12日,就在華山醫院整建制接管同濟光谷院區ICU(重症監護室)後不久,醫療隊隊長李聖青教授通知羅猛強,一位危重患者需要插管。

  羅猛強立即着手準備,為患者帶好呼吸機、麻醉藥物、急救藥物等,為自己穿戴防護服、N95口罩、眼罩、頭罩、手套等。進入ICU需要三級防護,完成一套工序需要花費約半小時。這是ICU成立以來第一例氣管插管,華山醫院感染科陳澍教授來到現場,鄭重地監督了防護服穿戴流程。

  身着防護服,身體就和外界隔絕開來,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格外清晰。逐一推開三道防護門,走過兩個緩沖區,羅猛強進入ICU病房。

  病房中央是一條通道,通道兩側是病房,每個房間的門口放着一台治療車。通道裡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台紅色搶救車,車上強心藥、降壓藥、升壓藥等齊備。羅猛強在進入病房前,再次核對了麻醉及搶救藥品。

  等待插管的是一位70多歲的老人,他正在使用無創呼吸機治療。羅猛強看了一眼床頭的監護儀,氧飽和度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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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醉醫師羅猛強在給患者進行深靜脈穿刺。

  氧飽和度是血液中氧含量的指标,及格線是93%。正常人呼吸空氣時,氧飽和度在95%以上。而眼前的患者在吸高濃度氧氣的條件下,氧飽和度僅70%。羅猛強說,這種情況在他過去10年工作中極少碰到,但在新冠肺炎重症患者身上卻很普遍。

  他用面罩和簡易呼吸器扣在患者口鼻部,讓患者肺部多存些氧氣。預充氧5分鐘後,插管流程啟動。

  羅猛強讓助手先将鎮靜劑、肌肉松弛劑注射到患者體内。鎮靜劑讓患者全身麻醉、失去知覺,而肌肉松弛劑則是讓患者完全放松,避免導管插入時引起嘔吐或咳嗽反射。這一步至關重要,因為嘔吐或咳嗽會釋放出大量病毒,威脅到ICU内醫務人員的安全。

  注射完藥物,羅猛強開始默數時間。藥物将在45秒後起效。做了這麼多年,生物鐘已能精确到秒,他不需要護士讀表計時。

  羅猛強看到患者的胸廓漸漸不再起伏——自主呼吸已經停止。45秒到。他将可視喉鏡置入患者口腔,從喉鏡的屏幕上,他看到一個三角形構造:三角形有兩條白邊,那是聲帶,白邊之間的深色區域是聲門。聲門正是導管将要插入的位置。

  此刻,患者無呼吸,隻能利用身内儲備的氧氣維持循環。而新冠肺炎患者氧儲備普遍不足,留給醫生的時間窗口極短。

  助手給羅猛強遞上氣管導管。氣管導管是一根直徑七八毫米的透明塑料軟管,管外壁标有8、20、24、26等刻度。導管插入患者氣管一端(遠端)為斜切開口,另一端(近端)裝了銜接管,可與呼吸機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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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管隊員在調試呼吸機。

  羅猛強需要盡快(通常在15秒内)把這根導管準确插入患者聲門。在平時,這個動作毫無挑戰。但現在,防護服、手套減緩了他的動作,眼罩、頭罩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必須極度專注,不再去想病毒、感染,腦海裡隻有操作流程。

  導管遠端一寸一寸深入患者氣管,直到管上标記的23刻度處。幾乎在同一時間,助手在導管近端接上呼吸機。患者的胸廓開始起伏,患者的氧飽和度也逐漸由之前的70%改善至92%。插管成功。

  從注射藥物算起,一共用時約60秒。“這是黃金60秒。”羅猛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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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醉醫師魏禮群在給插管患者做護理。

  意外發生

  這次插管後的第三天,2月14日,發生了兩件重要的事情。第一,中華醫學會麻醉學分會公布了《新冠肺炎危重型患者氣管插管安全實施專家建議(1.0版)》,插管規範自此有章可循。

  第二,同濟醫院光谷院區成立了一支20人的插管小分隊,隊員來自同濟醫院及各地支援武漢的麻醉科醫生、護士,其中包括上海瑞金醫院和華山醫院的6人。這支隊伍被稱為“插管沖鋒隊”。

  “插管沖鋒隊”隊員兩人一組,每組12小時待命。之所以兩人一組,就是為了遇到意外狀況時,另一人能及時補台。沖鋒隊成立至今,已成功插管超過50次,大多數時候都很順利,但意想不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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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插管後的患者依靠呼吸機呼吸。

  幾天前,瑞金醫院的缪晟昊當班。缪晟昊是“90後”,用瑞金醫院支援湖北醫療隊領隊胡偉國的話說,生得一張“娃娃臉”。不穿白大褂時,就像校園裡走出來的大學生。

  他在瑞金醫院工作了5年,已經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麻醉醫生。他能憑一雙眼睛判斷導管是不是準确地插入了聲門。因為從患者肺部呼出的氣體帶有水分,如果有水氣在管壁凝結,形成白霧,就表明呼吸回路建立起來了,插管成功了。

  當天,有一位老年患者需要插管。根據經驗,缪晟昊知道很多老人喉嚨裡有痰。痰是插管的大敵,因為它會遮蔽視線,令醫生無法看到聲門。

  插管前,護士會準備好用于吸痰的吸引器,這次也不例外。但當缪晟昊打開患者口腔的時候,他還是吃了一驚:一口濃痰嚴嚴實實地擋在聲門前,厚得就像是嚼了一整天的口香糖。

  怎麼處理?吸痰還是盲插?他必須在幾秒内做出判斷。因為這時候患者已無呼吸,若不及時接通導管吸氧,生死就在須臾之間。臨床常說,手術醫生管病,麻醉醫生管命。每一次麻醉都命運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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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晟昊在工作中。

  後來回憶起這次插管經曆,缪晟昊拿它和電影《薩利機長》的情節類比。飛機雙引擎意外熄火,飛行員該如何處理?轉回機場嗎?飛機高度在不停降低,可能飛不到機場就會觸地。短暫思考後,飛行員決定就近迫降在紐約哈德遜河河面。

  缪晟昊同樣需要決斷。用吸引器吸痰,耗時20秒,患者氧飽和度會不斷下降。這麼濃厚的痰液,極有可能吸不出。若浪費這20秒,為插管留下的騰挪餘地就很小。就好比薩利機長的航班往機場飛回一段,發現無法到達,又臨時調頭。

  盲插。停頓了一兩秒後,缪晟昊作出決定。他身上有與年齡不相稱的從容,“每當站到患者頭端,就感覺周遭立即安靜下來。”他後來說。

  他此時戴着三層手套,感覺遠不如平時敏銳。導管一點一點滑向患者氣管深處。近了,近了,猛然間,他的右手獲得了導管滑過聲門的觸感—— 一種憑千百次操作獲得的、難以言傳的“落空感”。

  導管立即接通呼吸機。缪晟昊看到導管内壁上有了細密的霧氣。成了!

  共曆險境

  譚永昶和缪晟昊同是瑞金醫院麻醉科醫生,同年入職,同時被派到同濟醫院光谷院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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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永昶在為患者插管。

  哥倆并肩作戰了5年,配合得極為默契。工作時不用說話,隻用眼神就行。往往一個人給患者吸氧,另一個人就開始注射了;一個人剛給患者插好管,另一個人就把呼吸機遞了過來。

  在武漢,哥倆分在了不同組裡,和其他醫院的麻醉醫生搭檔。自“插管沖鋒隊”成立後,原本不相識的同行都成了患難與共的兄弟姐妹。之所以要兩兩分組,之所以被稱為“沖鋒隊”,是因為他們工作時身處險境,需要相互照應。

  前些天,譚永昶值班時,接到病區通知:一個患者的氣管導管部分脫落,需要重新插管。

  譚永昶知道,這次插管暴露風險極高。導管部分脫落,意味着患者肺部—導管—呼吸機之間的封閉回路已經被打破,成為半開放狀态。從患者肺部、氣管排出的氣體攜帶大量分泌物釋放到空氣中,形成高密度氣溶膠。進入房間危險重重。

  更糟糕的是,從病房打來的電話還告訴譚永昶,這位患者有鼻出血症狀。鼻血可能流到口腔裡,給插管另增一層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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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家醫院的插管隊員每天早上都會開一個協調會,确定當天的工作任務。

  當譚永昶和同伴進入病區時,臨床醫生已在病房外等候。他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插管失敗,立刻切開患者氣管,通過有創呼吸機為患者供氧。

  走進房間,譚永昶聽到了咝咝的漏氣聲,氣體從患者體内排向空氣。譚永昶感覺彌漫的病毒要鑽過頭套、防護服、口罩,鑽進他的口鼻。

  他用酒精紗布掩住患者口腔兩側,以減少氣溶膠逸出。他在可視喉鏡的屏幕上隻看到模糊一片,患者嘴裡的血液和分泌物讓喉鏡失去了效用。

  譚永昶給患者注射鎮靜藥物。等到患者自主呼吸停止,他的搭檔拔去舊導管,嘗試将一根新導管插入聲門,但喉鏡上看不清聲門位置,導管插不進去!

  時間在流逝,患者飽和度在下降:70%、67%、63%、60%、58%……還是插不進去。譚永昶知道,這個數值一定不能低于50%。

  他立即過去幫忙。憑着多年經驗(事後他說“也是運氣比較好”),他終于将導管插入聲門。連上呼吸機,患者胸廓起伏了,氧飽和度逐漸回升:60%、65%、70%、75%,一直上升到99%。

  “插管沖鋒隊”的成功記錄又增加了1個,又有一名患者重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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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華山醫院麻醉醫生曹書梅(左)、麻醉護士洪姝(中)、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麻醉醫生王晶晶組成的插管沖鋒隊。

  類似的險情華山醫院的麻醉醫生魏禮群和護士洪姝也經曆過。一次,在插管前,魏禮群曾詢問患者有無假牙,患者回答沒有。按操作規程,患者若有假牙需要事先取出,以防插管時脫落而造成幹擾。

  但當他打開患者口腔時,發現這位81歲的老人不僅滿口假牙,而且已經部分脫落。喉鏡置入口腔後,根本看不到聲門。魏禮群頓時感到頭頂一陣熱氣上湧。

  洪姝看到魏禮群的眼罩裡起了一層霧氣。她心想:“萬一插管失敗,需要馬上給患者置入喉罩,緊急供氧。”

  魏禮群定了定神,左右調整可視喉鏡的位置,努力尋找聲門。

  洪姝在旁充當他的另一雙眼睛。洪姝在醫院工作了19年,雖然沒有親手插管,但對操作細節了然于胸。她輕聲為魏禮群指點聲門位置:“對,往左邊一點。是,就在這裡。”

  這一次,他們成功了。此時,魏禮群的眼罩已經完全被霧氣覆蓋,而洪姝防護服内的衣服也已被汗水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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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醉護士洪姝在檢測插管後的病人狀态。

  “插管沖鋒隊”隊員、華山醫院感染醫生曹書梅說:“氣管插管操作隻是十幾秒,但它容不得差錯,因為患者的生死系于一線。為了十幾秒,我們做了十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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