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吳治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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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邦科技(002157.SZ)及其控股股東正邦集團正陷于資金緊張狀态。

3月11日晚間，正邦科技就20-25億元價格轉讓旗下飼料公司股權一事回複深交所關注函。公司稱，當前銀行存款僅為8.89億元，而截止2月末的短期有息負債高達172.76億元，出售飼料子公司，主要是确保在極端環境下公司能夠正常生産經營。

按照此前披露的業績預告，正邦科技預計2021年全年将會出現182億元-197億元的虧損。即使豬肉價格處于低位，正邦科技的虧損也與其營收規模不相匹配，收入遠超正邦科技的溫氏股份(300498.SZ)在2021年的虧損額為133.37億元。

事實上，整個正邦系之所以陷入危局并巨虧，源于在豬肉價格跳水前夜大舉加杠杆。包括中國信達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江西省分公司、招商銀行南昌分行、中信銀行南昌分行、興業銀行南昌分行、工商銀行南昌陽明路支行、渤海銀行南昌分行、江西日報傳媒集團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中航信托、中國信達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江西省分公司、江西省海濟融資租賃股份有限公司等十幾家金融機構均入了“正邦系”的杠杆擴張局。

正邦科技背後隐身着規模巨大的正邦系

股東信息顯示，正邦科技控股股東為正邦集團，實控人林印孫曾為江西首富。事實上，正邦科技僅是整個“正邦系”一個棋子，其背後隐身着金控産業、食品工業、種植産業，尤其是金控版圖已經成為整個正邦系産業鍊快速延伸的重要支撐。

具體來看，正邦系的種植産業闆塊有江西江南香米業有限公司、江西正邦作物保護股份有限公司、江西天香林業開發有限公司等。根據介紹，江西江南香米業有限公司以優質大米加工為主，集收購、儲運、加工、貿易、銷售為一體，占地面積220畝，現擁有現代化的稻米收儲加工生産線，年加工能力可達20萬噸。公司擁有“曼陀香”、“江南香”、“江南大嫂”三個品牌的多種系列産品。不過，2020年年報信息顯示，該公司繳納的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人數僅為19人。江西正邦作物保護股份有限公司則是一家農藥産品研發商，提供殺蟲劑、殺菌劑、除草劑、植物生長調節劑、多功能肥料等系列優質産品。

在食品工業闆塊裡，正邦系則直接或間接持股江西正邦食品有限公司、上海山林食品有限公司、正味坊（上海）食品有限公司、江西維雀乳業有限公司等。以上海山林食品有限公司為例，該公司作為上海老牌熟食企業，投資了正味坊（上海）食品有限公司。根據正邦集團官網介紹，正味坊（上海）食品有限公司依托正邦集團全産業鍊布局的優勢，成功打造出“正味佳”和“山林風”兩大優勢品牌。其中，“正味佳”主打豬肉調理品（豬排、小酥肉、德式鹹豬手、家鄉肉圓、立烹肉等），“山林風”主打餐桌熟食（大塊肉紅腸、鹹雞、醬鴨、鹽水鴨、鳳鵝、醬豬舌、五香豬耳等）和旅遊食品等肉類制品。

從産業關聯度來說，上述兩個領域與正邦系起家的養殖業密切相關，可以看做是正邦系沿着主業擴張的結果。

相較于圍繞着吃喝構建的産業鍊，正邦系金控版圖更為引人關注，部分金融牌照也在助力正邦系的快速擴張。

在銀行牌照方面，正邦集團持有江西首家民營銀行、全國第18家民營銀行——江西裕民銀行股份有限公司30%的股權，正邦系掌門人林印孫也擔任着該銀行董事。另外，正邦系還參股了江西銀行。基金銷售牌照方面，正邦集團持有江西正融基金銷售有限公司100%的股權。小貸牌照方面，正邦集團持有吉安縣興農小額貸款有限公司40%的股權。正邦集團宣稱，公司旗下的小貸公司是2009年經江西省政府金融辦批準成立的省内第一批小額貸款公司，經營區域2014年1月起拓展到省内正邦集團産業鍊上下遊客戶。

梳理吉安縣興農小額貸款有限公司關聯的案件可發現，其以原告身份出現在衆多涉農資案件裡，年化利息超10%以上，部分農民因逾期還款承擔了年化近20%的逾期利息。

遠超同行業虧損背後：豬肉價格跳水前夜大加杠杆

正邦系快速擴張帶來龐大版圖，也因在豬肉價格跳水前夜加杠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

東方财富choice軟件呈現的豬肉價格走勢顯示，生豬出場價、二元母豬銷售價、仔豬平均價自2019年起-2020年呈現出單邊上漲趨勢。在2020年-2021年一季度，豬肉價格則在高位橫盤。自2021年一季度後，整體豬肉價格又呈現出斷崖式跳水态勢。

回到正邦科技的企業擴張來看，公司大規模投入動作與豬肉價格走勢基本一緻，并且在豬肉價格高位橫盤之時，進行了加注。2019年-2021年三季度投資活動産生的現金流量淨額分别為-54.71、-95.68億元、-55.99億元，幾年内這一财務指标的累計絕對值逼近200億元。

那麼，正邦科技如此巨額的擴張資金又是源自于何方呢？正邦科技在2020年7月15日發行了規模16億元的可轉債，投向了廣西、河南、四川等地的生豬養殖項目。如果可轉債還算是較為良性的财務，那麼正邦科技的兩輪定增則以整個正邦系的高杠杆為依托。

在2019年，正邦科技成功實現了規模達9.92億元的募資，發行唯一對象為正邦系旗下的江西永聯農業控股有限公司（下文簡稱：江西永聯），江西永聯也進行了股票質押的密集動作。如根據2019年5月14日晚間的公告，江西永聯将所持有的正邦科技41,666,667股股份質押給中航信托，作為江西國資創新發展基金（有限合夥）向江西永聯發放的5億元信托貸款的質押擔保。從上述操作來看，雖然正邦科技層面未加杠杆，但江西永聯在定增前後實施了加杠杆的動作。

上述加杠杆動作隻是小試牛刀，整個正邦系最大的一次加杠杆發生在豬肉價格跳水前夜。正邦科技在2021年1月28日完成了一次總規模達75億元的定增融資，發行對象為正邦集團、江西永聯、共青城邦鼎投資有限公司、共青城邦友投資有限公司，上述發行對象均為正邦系旗下公司。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正邦集團在前述正邦科技完成定增前夜，同樣也進行了密集的股票質押，質押對象有雲南國際信托有限公司、北方國際信托股份有限公司、華興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廣州分行、江西省海濟融資租賃股份有限公司、中航信托股份有限公司等一衆金融機構。正邦集團所持正邦科技的股票質押率也随之攀升。另一正邦系公司江西永聯，同樣把部分股票質押給了中信證券、興業銀行南昌分行等機構。除此之外，正邦集團、江西永聯還對正邦科技的可轉換公司債進行了減持操作。

假如豬肉價格一直處于高位，正邦科技的市值與業績産生共振，正邦系旗下企業無疑不會有股票質押方面的困擾。不過，在業績巨虧之下，正邦科技市值快速縮水，當前股價約為2020年高點的約五分之一，包括正邦集團及江西永聯也在2022年2月被迫進行了補充質押的動作。目前，正邦系關聯企業正遭受着股價下跌帶來的壓力。

助力正邦系杠杆擴張的金融機構能全身而退嗎？

為了認購正邦科技的定增，整個正邦系消耗了大量資金，正邦科技兩次定增融資消耗了正邦系約85億元現金。數據顯示，經過質押及曆次補充質押，正邦集團、江西永聯、共青城邦友投資有限公司、共青城邦鼎投資有限公司所持正邦科技的股票質押率分别為85.30%、84.02%、100%、100%。

界面新聞記者梳理發現，衆多江西本土金融機構及全國性金融機構駐江西分支均卷入到了正邦系的杠杆擴張中。在整個正邦系資金鍊緊張情形下，他們或也承受着巨大壓力。

以江西本土的金融機構為例，有贛州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南昌分行、中航信托股份有限公司、江西日報傳媒集團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江西省海濟融資租賃股份有限公司等公司。中航信托股份有限公司為注冊地在江西的信托公司，江西日報傳媒集團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則為江西日報旗下，江西省海濟融資租賃股份有限公司則為江西國資參股的公司。

為正邦系提供融資服務的全國性金融機構駐江西分支機構，則包括中國信達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江西省分公司、招商銀行南昌分行、中信銀行南昌分行、興業銀行南昌分行、工商銀行南昌陽明路支行、渤海銀行南昌分行等機構，其中規模較大的有招商銀行南昌分行。

除此之外，部分養殖戶也為正邦科技的杠杆擴張提供了助力。根據正邦科技此前披露的信息，公司将生豬養殖模式升級叠代為“公司 養殖場 結算”模式，即公司将自建養殖場提供給農場主使用，收取相關費用，并提供豬苗、飼料、獸藥等。在農場主使用公司養殖場時，為保障公司資産，公司按照欄舍規模向其收取部分資金。農場主整體運營資金主要來源于其與金融機構申請的貸款。在上述模式下，公司的資金利用效率無疑能實現最大化，而農産主則成了債務人。

目前來看，正邦科技一方面意欲處置出售部分資産，另一方面也出現了國資意欲入局的傳聞。對于正邦科技的資産處置進展及大股東股票質押的現狀，界面新聞記者聯系正邦科技證券部，但電話提示處于關機狀态。

在業績巨虧及股票質押率高企的情況下，曾經的江西首富林印孫能力挽狂瀾嗎？衆多為正邦系提供巨額融資的金融機構能全身而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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