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蔓發,春山可望。
“可望”其中,實則暗含了一種變化。似在暗示冬日之枯山敗草不值一看,而東風一至,草木複蘇,山林有了生機,這才值得一看。由是也有冬春之對比,更見春日美好。
美在“蔓”和“望”二字,一為形容詞,二為動詞。用蔓來修飾“草木之發”,可見東風之下,無限生機。而“春山可望”,隻說一“可望”,春山草木秀麗蒙松之景色即可想見。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
成語“草長莺飛”的出處。說來慚愧,20多年的人生裡走過西北西南、華北華南的大好山河,唯獨這古詩文裡最有名的江南沒有好好去轉一轉。
江南,去過兩次。一次是高中,和發小報團從江蘇一路到上海,路上走馬觀花,無甚大印象,看作兒童嬉戲而已。第二次是去年,拉薩認識的朋友,在老家江蘇結婚,給我們買了上海的機票。沒成想到了上海,在一破破爛爛的汽車站苦等4個小時,這才終于到江蘇。許是這兩次旅行的印象都不是太好,後來再外出,便很少考慮江南。
然看到這一句“雜花生樹,群莺亂飛”,忽而又升起了對江南的向往,對江南小橋、江南女子的向往。
閉目朦胧間,仿佛一幅一幅煙水雲雨畫閃過,一幕一幕是江南的人文與風景。
時在中春,陽和方起。
中春,即春之中節。這時候陰氣漸漸消退,陽氣漸漸滋生。春回大地萬物複蘇。所謂“一年之計在于春”,正是滿心籌謀,鼓力做一番大事的時節!
首夏猶清和,芳草亦未歇。
“清和”,這個句子之前,我從未想過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竟是如此涵韻悠長。清,清淨,清爽,總之是初夏時分讓人舒服的天氣,風吹過衣服,正不熱不寒,剛剛好。和,亦是對這種剛剛好的描述,亦是《中庸》裡所謂中正平和,初夏這個季節大概很受古代儒子喜歡,不僅僅是因為氣候舒服,更是因為天氣平和,符合中庸之道。
芳草未歇,芳草為什麼會休息呢?作者或許由此想到了草木枯寒的秋天,想到了綠葉的凋零。這一句裡,甚至能聽出些慶幸的語氣。當然,更多的還是安适。
春夏之交,草木際天;秋冬雪月,千裡一色;風雨晦暝之間,俯仰百變。
春夏之交,草木肆意生長,隻要與天公比高。秋冬之際,雪覆千裡,月落清輝,茫茫天地,浩然一色。
四季交替,各有風景。更兼風雨晦暝,四時之光不同,觀景之人不同,則大千世界,風景無限可觀。俯仰之間,已是百般變化。
一生一世,草木一秋,總要走走看看。唯有看過自然,見過風景,才更加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去向何處。
或許走得地方多了,慢慢能明白古代人對山水自然的熱愛。長期在城市之中,慢慢失去對自然、對節令的感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并秀。
春天是生機初至的時節,經過初夏的培育與蓄勢,終于在孟夏,迎來了一場草木萬物的狂歡。
“天地始交,萬物并秀”,撲面而來滿滿的生機與活力。讀到這裡,突然感慨于古人在自然中展現出的生命力。
古人沒有現代科技造出的玩具,朝朝暮暮,隻有自然為伴。
長期貼近自然,賦予了古人更精微的心靈,更敏銳的洞察力,更活潑的靈魂。
也因此,才能将心比心,寫出自然界中的無限生機。
當今之人,是該多親近親近自然了。
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
仍然是寫孟夏。孟夏時節草木長,繞着屋子,是一排郁蔥蔥的綠樹。“扶疏”二字又很美,表達枝葉錯落的一種節奏感。高低有緻,層次分明,烈日不時打下,便成一樹繁花。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
一句之間,相隔千年。上一句裡,曹操還在揮鞭北上,東臨碣石,寫下“秋風蕭瑟,洪波湧起”的感慨。
下一句,仍然是蕭瑟秋風,可世間已過去千年,滄海桑田倏忽而逝。
“換了人間”,好大氣的幾個字。或許,唯有主導這人間更叠之人,才能感慨出如此豪氣。
一般的詩人文人,傷春悲秋,隻曉得哀歎時間逝去,與此詞境界便大不相同。
說到底,一邊是人間過客,一邊卻以人間為己任。角度不同,觀點自然不同。
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這一聯,更多的是意境巧妙。桂子從天上飄落,看着就像是從月亮上那棵桂樹灑下來的一樣,所以為“月中落”;佛寺冉冉禅香,一絲一絲的青煙散入天際,彌漫人間,一直飄到天上,所以為“雲外飄”。
月中落桂子,雲外飄天香。一整個的氣質便空靈、飄灑起來。
望着月亮,聞着佛香,也确實更容易生發一些超出塵世的感慨。就不知此時此刻,是否如彼時彼刻,而哪個你,才是真我?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這一句嚴格意義上并不出自詩,而是一首歌行體。為配合歌唱,字句樸實、接地氣,卻又精于細節,勾動秋心。
秋風蕭瑟,天氣轉涼。草木搖落,白露為霜。
兩句之間包容4種意象,平凡,但是卻融在國人骨血之中。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想文案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想到主席的詩詞。
還是年中,想要報名《詩詞大會》的時候,突擊複習了一會兒主席詩詞,可惜好巧不巧,出去旅遊一段時間錯過了報名,隻好再等明年。
在老家看過數不清多少場雪,雪飄萬裡,茫茫河山。可沒有在下雪的時候看過黃河,在我是一種遺憾。
何日登高壯觀,再來暢叙幽情罷。
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常聽人說盛唐氣象太過模糊。這一句,難道不就是盛唐氣象最生動的表現。
自古送别灞陵傷情,折柳帶淚。可唯有初盛唐,能寫出如斯氣魄。
高适知道,友人這次别離,是向着更好的前程而去。而自己,也終将向着理想發。盛世太平,兩人終将“山頂再見”。
玉衡指孟冬,衆星何曆曆。
北鬥七星又轉了尾巴,以天空為棋盤,指示着人間的冷暖悲歡、春夏秋冬。
明月不容群星,星鬥之間卻會惺惺相惜。所以北鬥星旁邊,有“衆星何曆曆”的壯觀。
“曆曆”二字,亦很顯漢字之美。仿佛群星一顆一顆,近在眼前,細細看去,各有不同。
所謂和而不同,宇宙中千萬顆恒星,将光芒彙聚在地球這一片天幕上,正是宇宙之和諧。
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毫不誇張地說,讀到這句話,想家了。
還好年關将至,也快要回家了。過兩天就是臘八節,進了臘月,唯一的念想就是倒數着回家的日子。
詩中景色與風聲,在深圳大約是百年也難得一見。高高明月,照耀積雪,茫茫天地,上下一白。
白中,又有西風呼嘯,帶着北方大地的筋力,帶着北方遊子的哀傷。
四季之美,到此為終。
年将至,對闊别已久的故鄉,告一聲祝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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