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劇院門口,看到一群少女手拿綠色熒光棒,
一定會以為什麼明星開演唱會。
可能怎麼都想不到,這些應援是給相聲演員的。
将傳統相聲推向流量時代,張雲雷是第一人,
但他的“星途”卻并不坦蕩。
與死神擦肩而過;三次失去舞台;
得而複失、失而複得成為了張雲雷三十歲之前的關鍵詞。
01
都說天津人嘴貧,天生會說相聲。
也許是有着這樣的基因,
出生在天津的張雲雷從小就有語言天賦。
跟着唱京韻大鼓的姐姐王惠,五歲就開始跑劇場。
姐姐在舞台上表演,小小的張雲雷就在台下模仿得有模有樣。
姐姐演出繁忙時,便把他放在樓下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有天,張雲雷在樓下跟其他小朋友玩得正高興,
姐姐王惠開着紅色夏利一腳刹車停在了張雲雷旁邊,讓他上車。
一臉懵的張雲雷拍拍身上的土,就這麼上了車,
結果發現車上還有一個紅頭發、穿着皮拖鞋的陌生人,
姐姐介紹這是她說相聲的男朋友叫郭德綱。
張雲雷心裡想,說相聲的最有名的就是馬三立啊,
郭德綱是誰?
他完全不知道。
結果,沒想到就是這個他不知道的人,
後來不僅成為了他的姐夫,還成為了他的師父。
當時還是王惠男友身份的郭德綱去張雲雷家裡做客,
張雲雷母親讓他給郭德綱唱了一段,
郭德綱覺得這孩子雖然瘦弱,
但眼神很靈,感覺是個苗子,便決定讓他進德雲社,自己親自來帶。
就這樣,張雲雷開啟了相聲生涯。
年幼的張雲雷成天紮着個小辮子在德雲社裡跑來跑去,
人們看他可愛,于是便給他起了一個昵稱叫“小辮兒”,
這個稱号直到他成年都一直有人喊。
但别看他人小,輩分可一點都不小,
他屬于德雲社早期成員,按家譜來看,排行老二,是名副其實的“二爺”。
按理說,郭德綱是張雲雷的姐夫,
那麼張雲雷在德雲社算是有“裙帶”關系,
但郭德綱在訓練方面是一點情面也不講。
在别的孩子還在跟父母撒嬌的時候,
張雲雷已經被要求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吊嗓,
偶爾偷懶,爬起來就去了其他隊員房間繼續睡,被郭德剛發現一頓懲罰。
為了訓練張雲雷的唱功,郭德綱會在牆上貼一張白紙,
讓張雲雷面對着牆上的紙來練太平歌詞,
無論是紙上還是飛濺到唾沫,還是唱詞唱錯了,都免不了挨一耳光。
在這樣嚴格訓練下,張雲雷的基本功打得極為紮實,
甚至連郭德綱都贊譽他為碩果僅存的太平歌詞藝術家。
後來的師弟們要學習太平歌詞的唱腔,
都是拿張雲雷錄制的磁帶來參考學習。
隻是畢竟年紀小,難免會有使性子的時候。
有天,到了吃飯的時間,
張雲雷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沒一個自己想吃的,
便脫口而出:這哪兒是人吃的飯。
還沒等在一旁的姐姐發火訓斥,
郭德綱先接過話茬,平心靜氣地問張雲雷想吃什麼,
并按照他想吃的悉數買回,讓張雲雷吃了個痛快。
第二天,又是一桌子宮保雞丁等張雲雷喜歡的佳肴,
但不同的是,郭德綱叫燒餅等徒弟上桌吃美味,
而讓張雲雷站着面對牆練貫口、練唱詞。
張雲雷一把鼻涕一把淚,邊哭邊練。
郭德綱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張雲雷,
昨天那種任性的方式是錯的,沒有人會慣着,即便是自己人。
這件事給張雲雷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直到現在早已沒有師傅耳提面命的去重複這些規矩,
但張雲雷外拍也好,演出也罷,
别人征求他意見問吃什麼,他都會說自己不挑食,什麼都吃。
張雲雷一直特别看重郭德綱的評價,
在培養出較好能力的同時,
讓張雲雷的性格變得不那麼自信且愛嘀咕,總想得到權威的認可。
就在人們都以為,張雲雷會成長為德雲社的頂梁柱時,
張雲雷突然倒倉了。
02
每個男孩子成長期,都會經曆變聲的過程,這屬于再正常不過。
隻是變聲期的張雲雷别說唱曲,連說話都費勁,
這讓張雲雷自己無法接受,
開口的聲音難聽到自己都堵耳朵。
于是張雲雷對相聲舞台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與郭德綱不辭而别,
直接離家出走,想找别的工作試試看。
他去台球廳擺球、做中介、當客服、去溜冰場打工,
沒地方睡就睡在冰場裡或者地鐵站,
想吃碗拉面要12塊,覺得太貴又退了。
相聲這件事情悄悄埋在他心底,如掩耳盜鈴般回避,
别人提起他就堵住耳朵,似乎隻要聽不見就不會想起。
這麼一晃就是六年,實在潦倒時找師兄借了一百塊錢,并拜托師兄保密,
但師兄看到張雲雷現在這樣于心不忍,回去便告訴了姐姐王惠。
這六年間,姐姐想找張雲雷都找不到,
這一次,張雲雷終于被姐姐拎回了家,再次見到了師傅郭德綱。
似乎什麼都沒變,又什麼都變了。
雖然再回去熟悉的師哥們還都在,
但這幾年德雲社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離開前德雲社總共正式的相聲演員也不過二十人,
再回來時德雲社已聲名鶴起,光鶴字科的師兄弟們都有了四十來人。
德雲社在蓬勃發展,而張雲雷卻仿佛被時間定格在了原地。
别人都是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張雲雷出走六年,歸來實屬辛酸。
郭德綱看着眼前已經倒倉結束的張雲雷,歎了口氣,
心裡希望張雲雷能自己開口跟他說想回來繼續說相聲。
但沒想到的是,張雲雷說他今後想唱歌。
郭德綱愣了一下,想讓張雲雷再考慮考慮,
但得到的是依舊要唱歌的答案。
這放在誰身上能不生氣?
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帶回來還提任性要求。
張雲雷也以為師傅郭德綱會生氣,任由他去,不再理睬他,
沒想到郭德綱不斷聯系自己圈内好友韓紅、周華健等人,
想要幫張雲雷鋪就唱歌之路。
一個星期過去了,滿懷愧疚的張雲雷找到郭德綱,
決定“改邪歸正”,不再有别的心思,要好好說相聲。
就這樣,郭德綱帶着他重回舞台,
一段太平歌詞讓台下的老觀衆想起了曾經的“小辮兒”,給他拍手叫好捧着場。
但這個好,并不是說他唱得有多好,
隻不過是捧的人場,或者說給郭德綱的面子。
所以兩周過後,依舊在台上唱太平歌詞的張雲雷再沒收獲過叫好聲。
這個冷場讓張雲雷急了,
風水輪流轉,六年過去了自己還隻會太平歌詞,
得想個辦法,不能光唱,得說!
于是,張雲雷開始在後台苦練貫口,琢磨相聲段子,
越來越沒有自信,焦慮到無法忍受時就跑去栾雲平房間裡痛哭一場。
終于登台表演了第一段相聲《楊乃武與小白菜》,
緊張而膽怯的他眼神飄忽都不敢直視觀衆,
就這麼講了23分鐘,直到台下傳來的笑聲,才舒了口氣,
讓他覺得終于把相聲撿回來了。
隻是那會兒他講相聲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
與搭檔楊九郎不斷磨合中,他發現自己适合“妖娆”路線。
他開始在舞台上裝扮戴花,表演《青城山下白素貞》時在台上扭動,
這種表演帶“騷”的方式讓張雲雷收獲了一批觀衆。
越來越多人知道,德雲社有一個唱曲好聽,表演也别緻的年輕相聲演員。
重回相聲舞台的張雲雷也格外享受這樣的感覺,
丢失的自信也一點點找了回來,隻是沒想到等待他的還有更大的考驗。
03
第一次告别舞台,是自己年少任性。
這第二次告别舞台,實屬意外。
2016年8月,張雲雷在南京演出期間,去南京南站送友人,
由于喝了點酒導緻低估了送客平台的高度,
一下子踩空從十餘米的地方摔落,瞬間昏迷。
送到醫院,就被宣告了死亡。
主治醫師不忍看這麼年輕生命就此終結,
死馬當活馬醫,又給張雲雷紮了一針,
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一針,将張雲雷從生死線拉了回來。
一次心髒驟停,三十三張病危通知書,
待張雲雷醒來已經是在ICU裡,胳膊、骨盆胯骨、腿、腳全部粉碎性骨折。
之後張雲雷還在演出中,拿這一段經曆開玩笑,
搭檔笑稱當時的張雲雷摔成了“人渣”。
雖然被救回了一條命,
但當時的張雲雷覺得自己的相聲生涯肯定就此結束了,
自己這樣的狀況,恐怕再也無法站在台上。
深陷絕望的張雲雷,感覺天都塌了,
每天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闆一言不發,
師傅郭德綱一直鼓勵他,說就算真癱了站不起來,就教他說評書,坐着也能讓他上台。
人在絕境時都需要意念來支撐。
而師傅郭德綱的這番話就成為了張雲雷那段時間的強心劑,
他暗自鼓勁,要快點好起來,終于在15天後出了ICU。
回到家裡開始天天躺着靜養,
那段時間他經常翻手機,刷微博,
看到了SHE在演唱會唱着《戀人未滿》,
整個應援都舉着綠色的熒光棒,莫名的痛快感湧上心頭,
接連看了好多遍,就是感覺開心。
這也讓張雲雷之後的演出應援成為綠色的原因。
終于,在整整躺了152天後,張雲雷開始像嬰兒一樣蹒跚學步,
開始用打了108塊鋼闆的身體支撐站在地上,
他戲稱自己時十米無水跳台的冠軍,這一次,一定要赢。
終于,在三慶園張雲雷迎來了自己第一次複出演出,
全程不停地擦汗,觀衆都以為是熱的,其實是疼的。
下台後,發現腳踝鋼釘穿出,整個鞋襪都是血,第二天便去南京再次進行手術。
醫生建議住院一個月進行休養,
但為了演出,張雲雷總共待了十四天便選擇出院。
他曾經差一點就要永遠告别舞台,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句話在張雲雷身上得到了應驗。
2018年,張雲雷在德雲社封箱演出上,
一首自己改編過的《探清水河》赢得滿堂彩,
各大視頻APP都能刷到這個深情款款唱歌的大男孩。
一夜之間,張雲雷火了。
人人都能哼唱兩句“桃葉尖上尖,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他成為了頂流,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他的故事,
被他的執着與堅持所打動,每場演出都爆滿,
百分之八十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小姑娘。
相聲演出整地跟演唱會現場有一拼,齊刷刷揮舞着綠色的熒光棒。
郭德綱開玩笑稱張雲雷把相聲說成這樣,也是欺了祖了。
隻是,經曆了生死的張雲雷在舞台上不再走“妖娆”風,而是走“踏實”風。
規規矩矩地講完一段又一段,
他甚至看之前的視頻會感到羞恥。
他将傳統相聲推向了流量時代,
因為外表俊俏甚至被貼上了idol的标簽,
一直喜歡的演唱事業也開始開花結果,
發行單曲、發行EP、參加音樂盛典、獲得殊榮……
一時間,鮮花掌聲統統湧來,人們都說張雲雷值得,
他對相聲的念念不忘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回響。
隻可惜,“藝”在天上飛,“德”在地上追,
二者順序颠倒後,自然結局不會圓滿。
04
有文化的笑話是幽默,沒文化的笑話是滑稽。
張雲雷的爆紅似乎隻是一夜之間,
而他從頂流被定義為低俗,落寞也隻用了一天。
在汶川大地震十一年紀念日當天,有人挖出了張雲雷早期相聲視頻,
裡面對國難進行了調侃,
稱自家三個姐姐分别嫁到了唐山、汶川、玉樹,稱三位都是幸存者,很有造化。
這段表演引起了衆人的不适,一時間攻擊聲肆起,
盡管張雲雷連夜發表道歉聲明也無濟于事,
在這種國殇上開玩笑,已經不是道歉可以解決。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張雲雷拿著名藝術家張火丁、李世濟砸挂的視頻也被爆出,
這讓人們的憤怒推向了至高點。
官方媒體也進行點名批評,德雲社暫停他一年的工作,
原本參與錄制的綜藝節目也統統叫停。
這是他第三次暫别舞台,而這一次屬于自己“作死”。
學藝先學德,這接連的翻車給張雲雷狠狠上了一課。
之後在對段子打磨,有任何可能擦邊球的包袱全部丢掉成為了他的原則。
隻是觀衆買不買賬,不是他說了算。
近兩年,德雲社新人輩出,就如郭德綱所言,他捧誰都能火。
孟鶴堂、秦霄賢、張鶴倫……火了一茬又一茬,
而張雲雷卻鮮有消息,
就連德雲社自己的綜藝《德雲鬥笑社》都不見他的蹤影。
難道,是真的被封殺退圈了嗎?
從他的社交平台來看,他并沒有消失,
隻是重心相對放到了唱歌更多,
一方面他心裡清楚自己的根是相聲,不能忘本,
但另一方面他想要流量,想要被粉絲愛護着。
但在相聲的世界裡,觀衆與粉絲,有時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
沒有被完全剝奪舞台資格的張雲雷是幸運的,
但憑借幸運能走多遠,現在還不得而知。
經曆了那麼多跌宕,應該更清楚方向有多重要,
畢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是起伏而不是一點,活得是分寸而不是是非。
如果什麼都想要,最後很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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