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演義82：老太太出資慶壽誕，大小姐點戲含譏諷

卻說史湘雲在賈府呆了幾天就要回家。賈母卻說再兩天是薛寶钗的生日，讓她過了生日再去。并叫來王熙鳳，出資二十兩銀子，吩咐她張羅戲酒過生日。

史湘雲聽說便又留了下來。

薛寶钗生日，原本不需要賈母張羅。她雖在賈家，薛家的一應花銷都是自己負責。往年生日都是薛姨媽張羅，象征性的請一請。

長輩有來的也有不來的。多是兄弟姐妹們聚聚。她到各處讓一讓，小孩子也不那麼說道。

但時隔兩年這次生日，賈母竟主動替她張羅，皆因這次不同往日，是薛寶钗的十五歲整生日。

女兒十五歲又叫及笄之年，代表至此成年要隆重。

長輩帶頭張羅給晚輩過生日，是重視的表現。

王熙鳳得令後，便合計要如何做。要說随便辦個生日，别說薛寶钗的，每年賈母、賈赦、賈政和邢王二夫人的生日，哪個不是她操辦？

但薛寶钗這個生日卻不好辦。主要原因有兩個。

第一，薛寶钗是她的表妹，如果大操大辦，不免讓賈家人側目，可是給娘家人花錢不心疼。

第二，如果太儉省，老太太面子也不好看。畢竟這是她抻頭要辦生日，不能不體面。

可最最耐人尋味的是，賈母隻給了二十兩銀子，眼見着是不夠的。她老人家到底什麼意思，王熙鳳可得好好合計合計。

所以，她當時借着玩笑挑開了說：“巴巴的找出這黴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這意思還叫我賠上……這個夠酒的？夠戲的？”

鳳姐這話是在試探，但老太太聽了也隻是樂，并沒有再添錢，王熙鳳心中便有數了。

這事老太太的目的不是要大包大攬，反而有提醒的意思。

薛家來賈家一住兩三年，中途經曆了元春省親這麼大事，他們也沒提出要走。

盡管賈家一直沒說什麼，背後的風言風語王熙鳳是清楚的。

不同于王夫人與妹妹薛姨媽感情深。王熙鳳對這嫁去薛家的姑媽卻并沒什麼感情。

鳳姐出生在京城，小時候隻有父親和姑媽王夫人跟着爺爺在京城當官。二叔叔王子騰和小姑姑薛姨媽都在金陵。

雖然每年也能見一兩次，到底印象不深。從姑媽嫁給薛家後，便基本沒再見面。

等到她也嫁入賈家後，與賈寶玉這些表兄妹更更親。如今薛家姑母帶着兒女進京住到家裡。王熙鳳作為主人，也并不那麼如意。

一來她瞧不起薛蟠那混賬樣子。薛姑媽溺愛兒子至此，讓鳳姐看不慣

二來薛家一來就宣揚金玉良姻，全家都在炒作什麼薛寶钗有和尚相助，冷香丸多麼神奇，還給了“金要找有玉的配”這樣的話。太急不可耐。

王熙鳳乍聽這個話也非常無語，更被賈琏背後笑了好一陣。

如今老太太突然在薛寶钗及笄之年給她辦生日，王熙鳳就明白這背後有“攆人之意”。

女兒十五歲及笄之年後，娘家便要張羅嫁妝準備找婆家。肯定不方便繼續再住賈家。老太太這番安排分明是在提醒他們。

另外，王熙鳳也不禁小人心思想了一下。二十兩銀子雖是老太太、太太們的月錢。但同時也是賈家内定的打發上門打抽豐的數目。

當初劉姥姥來，給的就是這個數。

老太太不多不少拿出這麼多，再不肯添錢也沒讓别人再出，顯然“打發”薛家，對其長期住賈家又圖謀金玉良姻的不滿了。

王熙鳳對這兩年府裡的風聲早有把握，如今想明白這些事便也不做主。幹脆問賈琏怎麼辦？賈琏自然無可無不可，隻說既然是及笄之年，就比平時林妹妹的多一些罷了。

王熙鳳得了賈琏的令，便心中有數籌備起來。而她在選擇小戲的時候也費了心。

家裡的小戲子們肯定是不能用的，給貴妃準備的如何給寶钗唱戲！再說家裡的也看膩了。

于是她便派人請了一個新鮮的“昆弋兩腔”的小戲班。

昆腔陽春白雪，文雅年輕人喜歡。

弋陽腔下裡巴人，熱鬧老人喜歡。

另外王熙鳳還存着一份心思，是揣摩老太太的意思，就看能不能看破其中含義了。反正怎樣她都不吃虧。

當天的戲酒果然被王熙鳳安排的極為熱鬧，賈母帶着大夥圍坐看戲也是開心。

等到讓薛寶钗點戲時，她便按照賈母喜好點了一出《魯智深醉鬧五台山》，更是熱鬧非凡。

不想這出戲被賈寶玉嫌棄太熱鬧，薛寶钗便解釋了這出戲，還給他背誦了戲中魯智深的一段《點绛唇》的唱詞，讓賈寶玉知道這出戲的好處。

那史湘雲和林黛玉在旁聽了薛寶钗“教訓”賈寶玉，便相視一笑。這等事賈寶玉慣常遇到，大家都會心一笑不以為意。

不想到了晚上竟出了意外。賈母喜歡其中一個唱小旦的和一個唱小醜的孩子，便叫過來賞他們。

那唱小旦的是昆腔。唱小醜的是弋陽腔。衆人隻覺得那唱小旦的像林黛玉，隻是沒人說。偏史湘雲嘴快說了出來。

原本這也沒事，湘雲一直心直口快，林黛玉并不在意。壞在賈寶玉當時給史湘雲使了個眼色，不讓她說。

結果林黛玉和史湘雲都生了氣。湘雲更是吩咐翠縷收拾行李要明天回去。

如此一鬧，人家黛玉和湘雲互不生氣，還住在一起。賈寶玉卻鬧了個好大的沒趣，裡外不是人。

不過小兒女也就是這樣吵吵鬧鬧，不過一晚上功夫，也便又和好如初。大家也不在意。

那湘雲便又在賈家住了兩天才回去了。

等到家中與翠縷閑話這些事，湘雲便羨慕寶钗有人看重，不像自己無父無母，說了便有點傷心。

翠縷為了寬她的心便對她說：要我說寶姑娘雖好，也未必真如意。

湘雲便問怎麼說？

翠縷告訴她道：我這次回去聽鴛鴦和我說，這兩年府裡已經傳遍。說薛家來他們家是為了圖謀與寶二爺姻緣的。

你想如今他們住了兩三年還不走，那府裡人多嘴雜，該是傳的多麼難聽？

寶姑娘就是再大度，女兒清白卻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依我看也是強作歡顔罷了。

而且，這次又到了及笄之年，老太太替她做生日，更不知道又有人嚼什麼舌根呢。

按說他們來了這幾年，也應該回去了。寶姑娘畢竟大了，該準備嫁妝找婆家才是。

我聽鴛鴦話裡話外的意思，老太太似乎對薛家姨媽的心思并不太滿意。你說說，以寶姑娘的聰明，如何能不知道？

史湘雲一聽這個話，仿佛晴天霹靂。她年紀雖小卻最是聰明。一聽翠縷這話便将前後因果串聯起來了。吐着舌頭歎道：

你這一說我才明白過來。怪道老太太這次帶頭張羅，卻隻給了二十兩銀子。鳳姐姐還嫌少，老太太也沒再加錢。

另外，那一班小戲中，小旦長得像那林姑娘，那小醜被老太太叫來是何用意？

史湘雲吐了個舌頭說，老太太這是話裡有話啊！

翠縷還不明白，問是什麼“話兒”。史湘雲笑道，這不是你能知道的。大可以放心不相幹。

不過這樣看來，那寶姐姐點那出《魯智深醉鬧五台山》，也是故意為之了。

她見翠縷還不明白，便笑道：你想那魯智深走投無路在五台山出家，卻最不守清規戒律。被五台山僧衆上下嫌棄，都說要攆他走。才引得他吃醉酒大鬧山門，随後便離開五台山去了東京大相國寺。

寶姐姐顯然是看明白老太太“不歡喜”薛家一直住在家裡的意思，才給了交代的。隻不知道寶姐姐會不會因此離開。

唉，要說這些姐妹們都好，但寶姐姐最好。如果她不回家，能來咱家就好了。我也就多了一個伴，不至于孤單。

翠縷一見她又傷心，便急忙勸住她不提。

正是：老太太出資慶壽誕，大小姐點戲含譏諷。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虛構，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改編和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頭條創作挑戰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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