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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獨步有鄭玄

鄭

玄（127～200）字康成，山東高密人，東漢經學大師，他的學問在當時幾乎達到無所不知的程度。鄭玄的遠祖名叫鄭國，是孔子的弟子；鄭玄的八世祖名叫鄭崇，是高密大族，西漢哀帝時做過尚書仆射，後來被佞臣誣陷，死在獄中。鄭玄出生時，鄭氏家族已經衰落了，他的祖父和父親都隻在鄉間務農，家境比較貧寒。

鄭玄自幼天資聰穎，性喜讀書，一心向學。他小時候學習書數之學，八九歲上就精通加減乘除的計算方法。少年時代，他就确立了學習經學的志向，終日沉湎書卷之中，孜孜以求，對世俗的虛榮浮華毫不在意。16歲時，他不但精通儒家經典，熟悉古代典章制度，而且通曉谶（chèn）緯方術之學，還能寫得一手漂亮文章，在當地聲名遠播，被認為是世間少有的奇才，享有“神童”的美譽。18歲時，迫于生計，他到鄉裡充任啬夫之職，主管訴訟、稅收等事務。他工作勤勤懇懇，十分認真，撫恤孤苦，甚得鄉裡的好評，很快升任鄉佐（大約相當于副鄉長）。到他年滿20歲時，郡守還親自為他主持了象征成年的冠禮。不過鄭玄并未放棄向學之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刻苦學習，拜師求教。21歲時，他已博覽群書，成為滿腹經綸的年輕學者。

鄭玄像

當時有位名士，名叫杜密，正做太山太守、北海相，到高密縣視察時見到鄭玄，認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把他調到郡裡工作，使他獲得更好的學習和深造機會。鄭玄在北海郡拜第五元先（第五是複姓）和張恭祖為師，系統學習儒家經典。之後又到今天的山東、河南、河北一帶遊學，遍訪名儒，虛心求教。到了30歲時，他的學問在函谷關以東地區已經無人可及，時人稱其“關東獨步”。

33歲那年，鄭玄通過友人盧植的關系，離開故鄉，千裡迢迢西入關中，拜扶風人馬融為師。馬融是當時全國最著名的經學大師，有門徒幾千人，他隻給少數高材生授課，至于其他學生，就由這些高材生去講授輔導了。鄭玄在馬融門下呆了三年，隻能聽師兄們講授，連馬融的面兒都見不着，但是他并未因此氣餒，依然日夜勤奮誦習，毫無怠倦之意。有一次，馬融和幾位高足演算一個天文學方面的數據，怎麼都算不出來。有人說鄭玄會算，馬融讓人把鄭玄找來，讓他計算，鄭玄三下五除二就算好了，衆人無不歎服，馬融也開始對他另眼相看。鄭玄在馬融門下學了七年，等他把老師的學問全部學到手，告辭回家時，馬融拉着他的手說：“由我傳承的儒家禮樂文化，現在要由你帶到東方去了，你要努力使它發揚光大啊！”

鄭玄沒有辜負老師的期望，他回到家鄉，聚徒授課，弟子多達數千人。在漢末的動亂中，他隐居鄉裡，集中全部精力，對儒家經典一一進行注解。他學識淵博，沒有門戶之見，對各家各派的觀點擇善而從，最終集經學之大成，創立了一個新的學派，被稱為“鄭學”，在中國經學發展史上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

所謂“近朱者赤”吧，鄭玄不但廣收門徒，就連家中的奴婢都能讀書。他曾讓一個婢女做事，她沒按要求做。鄭玄很不滿意，要打她，她就陳詞辯解，鄭玄更生氣了，讓人把她拖到泥地裡罰站。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婢女，問道：“胡為乎泥中？”這是《詩經》中的一句詩，意思是“你怎麼站在泥水裡呀？”挨罰的婢女也用《詩經》中的詩句回答說：“薄言往愬（sù），逢彼之怒。”意思是說：我辯解了幾句，他不但不理解，反而怒氣沖沖，所以我就罰站呢！算我倒黴啦……

在這個故事中，兩個女孩子用《詩經》中的詩語一問一答，把罰站之事和罰站緣由說得明白曉暢，貼切自然，委婉風雅。這也難怪，鄭玄為《毛詩》所做箋注，直到今天，仍被公認為是《詩經》最好的古注本，他家中的婢女想必經常聽到他誦讀詩篇、講解詩意吧。不過，身為一代大儒，又是受人敬仰的老師，總不該體罰家裡幹活兒的女孩子呀。

鄭玄《毛詩箋》

相關原文

鄭玄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相見，高足弟子傳授而已。嘗算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轉便決，衆鹹駭服。及玄業成辭歸，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歎，恐玄擅名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玄竟以得免。（《世說新語》“文學”第1則）

鄭玄家奴婢皆讀書，嘗使一婢不稱旨，将撻之，方自陳說，玄怒，使人曵著泥中。須臾，複有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世說新語》“文學”第3則）

博聞館

鄭玄的晚年

鄭玄晚年趕上漢末動亂，家鄉高密被黃巾軍占領，隻好逃到徐州避難，在徐州牧陶謙的關照下，栖居南城一座石屋，注釋《孝經》。五六年後，孔融做了北海相，派人修葺鄭玄故居，把他迎回高密，以禮相待，并推舉他的獨子益恩為孝廉。

漢獻帝建安元年（196），孔融被袁紹之子袁譚率兵包圍，情勢危急。鄭玄命益恩率領家兵前去營救，結果反被圍殺。益恩留下一個遺腹子，手掌紋與鄭玄非常相似，鄭玄給他取名“小同”。

建安五年（200）春天，鄭玄夢見孔子對他說：“起！起！今年歲在辰，來年歲在巳。”這年是庚辰年（龍年），來年則是辛巳年（蛇年），古人認為龍蛇之年，不利聖賢。鄭玄醒後很不高興，預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這一年，袁紹與曹操在官渡開戰，為壯聲勢，争取民心和士望，讓兒子袁譚逼迫鄭玄随軍。鄭玄抱病而行，走到元城（今河北大名縣境内），病勢加重，不能再走，同年六月在那裡病逝。病危之際，他還在注釋《周易》。鄭玄的一生，是獻身學術與教育的一生，是為整理古代文化典籍而鞠躬盡瘁的一生。

經典中的故事

- 一種風流吾最愛 -

楊春俏《世說新語故事》，中華書局2012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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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故事》主創團隊

作者兼欄目主持人 楊春俏

朗讀 任曉輝

責編 海彥

音頻 林茜

美編 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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