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粵語雖以廣州話為标準,但廣州話亦未能覆蓋整個“粵方言”體系、廣州周邊地區依舊存在不少“獨有”的方言詞彙,連廣州人都未必聽得懂。
據考究,粵語詞彙有三種來源,一是古語古音(唐宋之前、可上溯至春秋時的《國風》、《詩經》)、二是外來語衍變(英語為主)、三才是漢語的“本地化”。如今的标準廣州音多以“二和三”為主、周邊的佛山、江門地區等則更多保留了“一”的組成部分;而作為受華僑文化影響較深的江門地區,就存在大量直接由英語轉換過來的“四邑方言”,部分詞彙也出現在廣州話中、已經不好區分誰先誰後了。
今人:天皓了,該起床了!
我無法在這裡完整列舉太多内容,僅摘錄幾個常見詞彙說說這樣的對應吧。
英語Altogether:四邑語“婀羅吉打”、廣州話“呵呢吉帝”(許冠傑歌曲《賣身契》有此歌詞),全部的意思,跟英文含義一樣,用作強調輔助詞。另有“Hamber-link”(不同東西串漢堡似的堆疊一起),衍生出“冚唪唥、冚家拎”、也是全部的意思;還有“冚家鏟、冚家富貴”等詞彙裡的“冚”都來自“Hamber”,為貶義的“全部”之意。從前官府抓了一家人時,都是一根長棒搭肩膀上一個個綁起來,跟烤串和疊漢堡似的,估計“冚家”的貶義多與此有關。
從前犯人各種“link“起來的方式
英語Runs & Get Road:從英文字面看,就是“找條路趕緊跑”,具體到粵語裡,廣州話就隻保留了”RUN“、滾蛋的意思;而同樣的英語發音在四邑方言裡則成了一個四字日用語(攔屍吉路)。
至于英語Hang(挂起、被吊死),在當代網絡傳播上就更有意思了,如今不僅是粵語、内地普通話裡也具有了同樣含義。Hang,就是粵語“香”的意思,某某“香”了,就是死了,這個“死了”就來自西方傳教士在我國境内實施的絞刑、人絞死後就被“挂“着示衆。死就是挂,如今内地年輕人也用”挂了“代表人死了,估計是受到香港影視劇的影響。人死祭祀過後自然要被“送走”,于是英語的Sent,在四邑方言也有了“死”的意思,而廣州話裡則無此詞。
曾有學者研究說“挂”代表“死”是因為人死後、其家門前會挂上“奠”字白燈籠;可是人們有喜事時也會挂上“喜”字燈籠呀,可見這樣的“挂”字來源不對;結合粵語“香”(死)之後,結論就是“Hang-香-挂”,這才是正确的衍生過程。
英語演變為粵語方言、自是有近代西洋文化入侵的“被動”影響,也有華僑從海外歸來後帶來的傳播效應,在我看來、這當中隐含的也是一段屈辱的曆史。相比之下,我是更喜歡由古語古音傳承下來的粵語方言,如今這些詞彙在普通話裡鮮少出現了、但卻是不少粵語方言的重要詞彙。
我曾有另外的文章(來自北燕王朝的東北胡語、如何在廣東孕育出粵語中的四邑方言?)提及過相關考證,比如“晧”代表光亮,這在古文裡比比皆是,如今的普通話及标準粵語裡卻較少出現了,但這詞則每天都挂在四邑人嘴上。小孩以“人人”代稱奶奶、媳婦以“阿人”代稱家婆,這是源自宋代朝廷命婦“安人”的一種叫法,如今此詞也僅存在于廣州周邊地區,廣州話裡也沒有這樣的叫法。
以上舉例僅是以點帶面,語言的衍變過程包含着曆史演變、文化交融,每一階段都有着特定的曆史背景,這是非常龐大的一個體系。
粵語中的古音元素自是跟“中原人南遷”有關,外語元素則跟近代傳教士來華、殖民者入侵、華僑歸國等息息相關了。有時候甚至可以說、“一個詞彙就是一段曆史”,這毫不為過,比如“安人”一詞的背後就是南宋王朝在廣東覆亡的曆史。
在此抛磚引玉,大家有興趣的話可通過日常方言聯想一下它的關聯古語或外語,或者會有意外的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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