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圈近年來常常有一個人拜多個師父的情況,拜一個相聲師父,再拜一個快闆師父,還拜一個山東快書師父,而且這種情況還越來越普遍。表面上看,此舉并無不妥,學什麼拜什麼師父,各有所長各有所專,有利于複合型人才的培養。但實際上這不符合相聲界的規矩:首先從藝術形态來講,快闆實際上是包括在相聲這種大的藝術形式之内的一個分支藝術形式,屬于相聲門;其次從人員構成上來講,三位快闆書的代表人物李潤傑、王鳳山、高鳳山,以及山東快書大師高元鈞,都有相聲師承,也都說過相聲,在相聲譜都有他們的名字,他們後輩的快闆演員和快書演員,都有相聲輩分和師承。
李潤傑的相聲師父是焦少海,高鳳山的相聲師父是高德亮,王鳳山的相聲師父是朱闊泉,高元鈞的相聲師父是常連安。可以看到的是這四位快闆快書大師從相聲輩分上來說,都是屬于相聲第五代“寶”字輩兒的。但是我們講快闆、快書與相聲門的關系,還必須要分開講,因為具體情況不一樣,快闆的前身是數來寶,後來并入了相聲藝術成為相聲門的一種分支藝術,之前的門戶屬于丐幫,後來就完全并入了相聲門,從來也沒有獨立的門戶。而山東快書則是一種相對區别于相聲的藝術形式,與相聲有交集有相通也有獨立的一面,隻是因為高元鈞拜了相聲師父才使大部分的快書演員成為了相聲門裡人,而确确實實還有一部分山東快書演員是與相聲門無關的。也就是說,你拜一位快闆師父,你就同時具有了相聲輩分和門戶,你不應該再拜一個相聲師父了!如果你拜了一個山東快書師父,你的師父是高元鈞這一派的,你也同時有了相聲輩分和門戶,你再拜個相聲師父或者快闆師父,也都是不應該的。
快闆書起源于數來寶,最早其實是丐幫行乞所用,最初都是見景生情,即興編詞。後進入小型遊樂場所演出,說唱内容有所變化,逐漸演變為快闆,與數來寶同時流行。之前的數來寶藝人屬于丐幫,據說在丐幫有“丁郭範高齊”五派數來寶,後來開始撂地演出才與相聲合流,後來相聲開始進入劇場,據說當時的數來寶演員如果沒有相聲門戶就不能進入相聲園子,所以數來寶演員才開始拜相聲師父,而進入了園子的數來寶也被稱作“快闆”了。而由數來寶演化而來的快闆也完全脫離了丐幫,快闆從“王高李”三位大師開始登上大雅之堂,成為依附于相聲的一種藝術形式,換句話說,在出現快闆書之前,快闆是被相聲從數來寶吸收過來的一種藝術式樣,後來的快闆書才能被稱作藝術形式,而“王高李”同時都是相聲演員,這就決定了快闆并沒有獨立的門戶,當今很多快闆演員認兩個師父的做法,在相聲界老先生眼裡就是“倆爸爸”,很多人不能認可。而且這也導緻了相聲譜系的混亂,在相聲家譜裡,您的相聲師父和快闆師父都赫然在列,您的名字應該跟着哪位排呢?所以現在在這方面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笑話,比如有的演員拜了一位快闆師父,在相聲家譜裡他就被列為這位先生的徒弟,可是過了幾年他又拜了一位相聲師父,于是在不同版本的相聲家譜裡,他就有了不同的師承,他的徒弟們在依樣學樣拜個相聲師父,倘若趕上特别樂意認師父的,相聲、快闆、快書各拜個師父,三個師父再一人拜三個師父,這可真熱鬧了,一個演員最多能有九個相聲門戶,給他寫哪都不對!這種亂法都是人為造成的。
有人說快闆演員認好幾個師父是從張志寬開始的,就是因為他認了李潤傑和白全福兩位師父,所以很多後輩兒就開始亂認師父了。實際上,張志寬是個時代造成的特例情況,後來人不應該把業内的特例按照常例來認知。張志寬早年參加天津市曲藝團學員班,當時文藝界要求培養一專多能的藝術人才,每個學員都給配備了幾個老師進行教學,李潤傑和白全福就同時教張志寬,兩位老先生都特别喜歡他。李潤傑說志寬是我徒弟,白全福不樂意了;白全福說志寬是我徒弟,李潤傑不樂意了。都是老先生,張志寬誰也不能得罪,就說您二位都是我師父,這是為了協調關系而出現的一個特例。所謂的他有兩個師父是這麼來的,他與白全福的弟子們約定算親師兄弟,算是一種業内都承認的變通之舉。其實後來入相聲譜的時候,張志寬還是屬于李潤傑這一枝。很多人不了解曆史典故,以此為例是不對的。
再說一下山東快書與相聲門的關系,山東快書發源于山東省臨清、濟甯、兖州一帶,已有百年以上的曆史。按傳說,山東快書的曆史應該比相聲更久遠。解放後的山東快書藝術流派最初有高元鈞、楊立德兩大流派;後來崛起的劉司昌也自成一派。上世紀50年代,高元鈞對山東快書的傳播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所以現今的山東快書演員,以高元鈞的門人為多,據說山東快書因為曆史較長,所以分枝也不少,不止上述這三派,隻是因為高元鈞的影響太大,很多人才以為山東快書隻有高元鈞這一枝了。不過,因為高元鈞拜了常連安為相聲師父。就使他這一枝,也是大部分的山東分快書演員同時具有了相聲門戶和相聲輩分。所以具體到山東快書演員來說,你拜了高元鈞或他門下弟子為師,你就同時具有了相聲和快闆的門戶和輩分,你再拜别的師父是不合規矩不合傳統的。但是你如果拜的是一位非高派的山東快書演員為師,那你跟相聲圈就沒有關系,你想拜個相聲師父是沒有問題的。
總結起來,就是相聲和快闆演員隻能拜一個師父,你就同時有了相聲、快闆、和快書的師承。山東快書演員,大部分也隻能拜一個師父,而另一部分可以再拜一位相聲師父。
有人會說,這種傳統狹隘的拜師觀念不利于演員的藝術學習與實踐,師父多了也未必是壞事。這個觀點就要看你怎麼理解了。如果不認同傳統,你大可不必走這個拜師學藝的形式,實際上現在大多數人拜師也不是為了學藝,想學本領的盡可以走博采衆長之路,這個是本人極為贊成的。但是如果你要拜師,就應該按傳統按規矩來辦。相聲界的老先生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為什麼相聲界認義父義子的特别多,表面上看是封建的那一套,實際上是為了學本領,很多人拜了師父,但是為了跟另外一位老先生學本領,一個人倆師父是不可以的,就幹脆認義父,所以張壽臣先生義子多,為什麼?都是有師父但是想跟他學習的。
具體到現今來說,相聲、快闆、快書都有了專門的學校和專業,不是過去那種口傳心授甚至學徒式的學習方式了,拜師認義父都已經不是主要學習方式,用不用這種方式都看個人想法。
當然,現在一人多師大有流行的趨勢,而且已經逐漸演變為一種既成事實。許多人也無可奈何,隻能認可,隻是苦了那些編相聲族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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