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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鄉心似箭兒孫繞膝享團圓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1 02:59:06

2017年的新年,我們出發,回到故鄉。日複一日的忙碌停住腳步,時光與回憶短暫接續。

讓我們記挂的是,在城鎮、在農村,在故土鄉情的牽絆中,那一張張熱情洋溢、又或飽經風霜的面孔,時刻訴說着小人物與大時代的故事。他們有着怎樣的性格、信仰?經曆着怎樣的生活、命運?他們的人生,又是如何與波瀾壯闊的時代發生勾連?對于2017,對于未來,他們有着怎樣的心願和期許?

作家奈保爾曾說,每個故事,每個人,都如鹽般微小而珍貴。他們就是時代的“鹽粒”,書寫他們,就是書寫時代的味道。

春節期間,新京報推出“記者還鄉系列報道”,來紀錄他們與這個時代的故事。

鄉念,我們在家鄉,相見,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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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歸鄉心似箭兒孫繞膝享團圓(父子對飲亦詩亦遠方)1

▲王文安一家,攝于1996年。

王文安(右)畢業前。

15歲那年,面臨人生第一次抉擇。王文安生在教師家庭,15歲參加中考,拿回了鄉第一名的成績。那是1984年,考分下來,老師也來家了:縣中和師範,讀哪個?

讀縣中的好處顯而易見,但所費不菲,讀師範不花錢,有補貼,畢業還能“吃皇糧”。他有一弟一妹,沒得選。

王文安成了師範生。學校離家三十裡路,放假時走着來回。在那裡,他第一次喝到“看起來像尿”的啤酒,第一次見到了長成的黃瓜。

小時候“沒得吃”,肚子一餓,就跟同村的小孩去地裡摘黃瓜。黃瓜還沒長成,隻比拇指大點有限,他吃了十幾年,以至于一直以為“黃瓜從來就是那麼大”。

講着少年轶事,“老頭子”突然話鋒一轉,“你現在,有得選,多好。”

兒子知道這“有得選”裡面的意味。

詩人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酒助詩性,王文安端着酒壺,說一句,斟一點。

他愛詩,也寫詩。家裡一本相冊扉頁上,至今還留着他送給時年3歲的兒子的詩:深情地凝視着/你漸漸長大的身影/心頭多少個祝願/伴你上人生道路而行/永遠愛不夠的/是爸爸媽媽的眼睛。

還有歌。書房裡有幾個硬殼筆記本,每一頁都用鋼筆寫着歌詞和曲譜。字很小,工整、秀氣。

上學那些年,他讀了很多書。書裡為他展現了更廣闊的世界,他迷戀,沉醉,想出門去闖一闖,但是一算,越軌的成本太高。

那個時代,很多人的未來都被框在固定的軌道裡,“穩定”永遠是工作的第一位。做自己想做的,無異于“越軌”。

王文安也成了教師,用一筆秀氣的字寫教案。他想繼續讀書,偷偷買來複習資料,被校領導發現了。他算是教學人才,校領導不允許他報名考試,不給他簽字。

這個戴着茶色眼鏡、從來輕聲細語的年輕人,破天荒地在校長室大鬧了一場。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到南京考試,然後繼續讀書,答辯,王文安工作、結婚、生子。他升了職,做了領導。每次觥籌交錯之間,他會想起小時候,點着煤油燈讀書的自己。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他也說不上來。

有時候他會打電話給當時還在讀書的兒子,告誡他“多讀名著,你跟我當年比差遠了。”

或許行走的軌迹和當年的夢想還是有差距。他懷念“金子般的八十年代”,那時,他的夢想是當一名詩人。

而多年後的一個冬日,應酬完回家,他有些酒氣,眯着眼睛把兒子拉過來:今天桌上,有個人說自己的職業是詩人。這年頭說自己是詩人,不是罵人嗎?

如今,他早已不再寫詩,各種總結、報告占據了他太多的時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憤怒”,那種激情似乎找不到了。

而“小夥”卻能尋找到父親年輕時的痕迹,一天晚上父親酒後回家,片刻,書房内傳出抑揚頓挫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遠方

王文安看過《傅雷家書》,喜歡讀汪曾祺。若幹年前,汪曾祺寫過一篇文章,叫《多年父子成兄弟》,他推薦給了兒子,希望他們父子之間,也能是這樣一種關系。

兒子畢業那年,他花了很長時間勸小夥“考公務員”。這會給他安全感,雖然他常常覺得自己被體制化了,比如以“是否有編制”衡量一個人的成功與否。

那段時間,王文安到處看房,花了一個月,在張府園買下了一套兩居室,房本隻填了兒子一個人的名。他跟朋友說,買這套房,一部分原因是“想把兒子圈住。”

但是并沒有什麼效果,兒子終究是不安分的。一年前,“小夥”告訴他要去北京面試。

遊子歸鄉心似箭兒孫繞膝享團圓(父子對飲亦詩亦遠方)2

王文安一家,攝于1997年。

那是初春的一天,父子倆開了一瓶紅酒。桌上他問,“為什麼一定要去北京?”

江浙人對于北京的感情是很微妙的。那是首都,大城市,機會多;但是骨子裡又覺得北方“不闆紮”。

“闆紮”的意思是“精緻”,對于一道豆腐要片上百刀的江浙人來說,大鍋煮小腸的北方,實在有些粗糙。

“小夥”用北島的詩回他: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一首詩又把王文安拽回到三十年前。那個年輕的自己曾經告訴同學,男兒一世,要麼做記者,要麼做律師,“新聞和法律,是推動社會進步最強的力量”。

他想起無數個半醉半醒之間,擡眼看推杯換盞,說很多違心的話。時光總是靜靜地流淌,而多年之後回望,它又是奔湧的,因為改變的太多。

把兒子送進了北上的列車,王文安妥協了。

對呵,北島就是北京人。

酒話

沾着水珠的蔬菜下鍋,劈啪作響。“這個菜,北京沒有吧?”他夾起一筷,遞向兒子。

這菜學名“冬苋菜”,在方言裡,“苋”讀音同“安”,傳說吃下去的人,能“安安穩穩”。

在他的印象裡,北方物産不豐,從來不是魚米之鄉。他去過北京。灰蒙蒙的天,鹹滋滋的水,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

現在回想,不是北京不好,而是兒子遠離。

“小夥”一走經年,父子之間時常通話。兒子總是通過父親說話的“中心思想”,判斷他有沒有喝醉。如果幹脆利落,說的都是強飯加衣,“鐵肩擔道義”之類,那必定是神志清楚。而如果絮絮叨叨,夾雜一些“回來吧,考個公務員,過安穩日子”,那一定是喝得不少。

這些“酒話”,都是真心話。王文安每次參加完同事孩子的婚禮,都會給兒子打電話,講述婚禮如何排場,主人家如何幸福。末了,他總會補一句,“你要是在家多好!”

他常常陷入到自相矛盾的境地。他收集兒子寫的每一篇報道,又羨慕又自豪地說,“你實現了我年輕時的理想”,他又經常在電話裡歎氣,“這行有什麼好做,安安穩穩不好嗎?”

多年父子成兄弟,當然應該希望“兄弟”出成績,有更好的發展,而作為父親,讓“小夥”安穩一世,似乎也理所應當。

他在兩種身份之間纏繞。

電視裡嘤嘤呀呀地播放着一台晚會。屏幕上,一群梳着沖天辮的男童女娃手舞足蹈。

酒過三巡,王文安最後端起酒杯,笑着調侃,“明年這時候,我能見着我孫子嗎?小夥,你架個勢(幫個忙)哦!”

王文安是我的父親。

文|新京報記者王煜 編輯|李天宇 校對|陸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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