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老祖是《西遊記》裡最神秘的人物之一。書中他憑空出現，似乎是專為教孫悟空本事而來，教完後又突然消失，從此無影無蹤，就像從沒出現在這世上。

此人來曆神秘，去向成謎，偏偏又法力無邊，随意教出個徒兒孫悟空，就能鬧得三界不得安甯。

這位一身法力通天徹地的神秘大能，究竟是誰呢？他為何要教孫悟空的本事？這其中是否又有什麼隐情呢？

對此疑團，曆代點評者們有過不少猜測。

孫悟空和菩提老祖

有的認為菩提老祖是如來化身，也有人認為是觀音變化，還有人脫離文本，從整個中國神話體系中去考證，這等“考證”，此處不說也罷。

菩提老祖既是出現在《西遊記》裡，那麼真正的答案，還是要從原著中去尋找。

在平頂山一回中，孫悟空對九尾狐說：

“我為人做了一場好漢，止拜了三個人，西天拜佛祖，南海拜觀音，兩界山師父救了我，我拜了他四拜。”

孫悟空說他一生，隻拜了三個人，佛祖、觀音和唐僧。

南海觀世音菩薩

這話明顯有漏洞，因為悟空在求師時，是拜過菩提老祖的，并且不是拜了一次，而是“磕頭不計其數”。有的看法就是根據此點，說菩提老祖就是如來、觀音和唐僧中的一位。

看起來似乎有些道理。

其實不然，還有一種可能，悟空沒說。

孫悟空所講的“一生隻拜了三人”，并沒有包含他自己在内！

這就意味着菩提老祖，也有可能是孫悟空本人。

這種說法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再無稽的事，如果有證據，那就另當别論了。

而證據，确實有，并且在原著中有六處之多。

孫悟空

第一：西遊記第一回回目“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就給出了極為明顯的暗示。

其中第二句“心性修持大道生”，意為孫悟空因“心性修持”，在心中産生了“大道”。

回目裡這句直接點出，悟空的“道”，乃是他自己悟出來的。

此為第一處證據。

第二：而菩提老祖的名字，本身就有深意。

“菩提”二字，是梵文的音譯，本意是指大徹大悟，明心見性。

換句話說，“菩提”的意思就是“悟道”，所謂菩提老祖，正是“悟道老祖”。

此為第二處暗示。

《大話西遊》菩提祖師

第三：菩提老祖所在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心洞”，此名非是随意取之，而是大有玄機。

靈台和方寸，都是指“心靈”，“靈機一動”和“方寸大亂”兩個成語，便是同樣含義。

“斜月三心”則是個字謎，謎底是個“心”字。

悟道之法，自是要用“心”去悟。

所以孫悟空的求道之處“靈台方寸山，斜月三心洞”，正是指孫悟空自己的“心”。

這是第三個證據。

打了瘦臉針的猴哥

第四：悟空求道時，并非他一人，還有“三四十人”的師兄弟，但這些師兄弟在後文卻從沒出現過。

孫悟空大鬧天宮，四大部洲也跑了個遍，按理說碰上幾個一起學藝的師兄師弟，也是題中應有之事，但令人費解的是，孫悟空卻一個也沒碰到過。

雖然他的師兄弟們本事沒他大，但好歹也是仙人，天上地下各路神仙也不算多，他竟然一個也沒撞上，豈不怪哉。

這隻能說明一點，靈台方寸山的那些師兄弟們，本身就不存在，也是他在心中想象出來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

這是第四次暗示。

第五：菩提老祖趕走悟空時，二人對話，極有深意。

祖師道：“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麼惹禍行兇，卻不許說是我的徒弟。你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把你這猢狲剝皮锉骨，将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悟空道：“決不敢提起師父一字，隻說是我自家會的便罷。”

菩提老祖趕走悟空

菩提老祖不準悟空提他名字，如果說出半個字來，他也能知曉。

孫悟空是個三界之内到處跑的猴頭，憑什麼他“說出半個字來”，菩提老祖就能知道？

唯一的答案：菩提老祖一直和悟空在一起。

這同樣說明，菩提老祖所在之處，就是悟空的心中。

此為第五處暗示

悟空四處訪道求仙

第六：在真假孫悟空一節裡，如來縱論混世四猴，從而道出了孫悟空的底細。

如來道：“第一是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

靈明石猴就是孫悟空，如來講這類猴子“通變化”，可見靈明石猴天生就有變化的神通。

所以孫悟空的“地煞七十二變”，根本就不是别人教的，本就是他與生俱來的本領。

孫悟空剛誕生時，本事尚未顯現，直到他開始“悟道”，天生的神通才逐步解鎖。

以上六個證據，均是來自原著，這表明孫悟空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實際上是他曆經十餘年紅塵俗世後，自己悟道悟出來的。

以上結論，頗有些唯心主義的意味在内，這與《西遊記》全書所要表達的思想有密切關系。

師徒四人劇照

曆代以來，有關《西遊記》本質的争論就不絕于耳。

佛家講西遊是佛家經典，道家又講西遊是道門典藏，無論這些說法對不對，至少說明《西遊記》确實是一本講“悟道”的書籍。

師徒四人曆經千辛萬苦往西天拜佛求經，實質是指人的求道之路，所謂“真經”，即是“大道”。

師徒四人向靈山進發

由此可見，指導人如何去“求取大道”，便是西遊一書真正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

因此，悟空拜師學藝，實際上是在講修煉者的“悟道”過程，正所謂；

靈台一點清明露，心性修持大道生！

所以書中的菩提老祖，并非是某個有名有姓的神仙，他本質上就是心猿孫悟空胸中那顆“向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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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西遊記》内容三教合一，它不僅是佛道典籍，也是一本儒家心學著作。

據現代研究，它與明代陽明心學存在極為緊密的聯系，這方面的知識，有不少論文予以闡述，有興趣的，不妨找來讀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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