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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程序員，控訴互聯網公司996的上班制度。

996，意思是早9晚9，一周六天。

”正常“的上班是”955“，即朝九晚五每周雙休。比996更”慘無人道“的是”997“，即朝九晚九每周7天，不過這很少。

沒有人喜歡996.

正如沒有人喜歡上班。

但不上班又怎麼吃飯？家裡又不是有礦。

隻好說自己喜歡955.

2

說自己不喜歡996而喜歡955的人，真正的意思是說：

”我喜歡朝九晚五，每周正常雙休，但是工資跟996一樣！“

不然，你幹嘛不跳槽。大把工作955。

錢少而已。

也有理性一些的：我甯願955，錢少一些也接受。

而事實上，市場可能真的找不到這種選項，為什麼呢？

3

一切的收入都來自你的人力資本。

打工的本質，是以時間來計算你的人力資本：你把時間打包出售給老闆，老闆給你一份固定的錢（工資）。但考慮到你可能偷懶（人力資本質量下降），會有一些獎金、股票之類，用作激勵（從另一個角度也可看做懲罰，一個意思）

先不說偷懶的事。

996，本質上是一種出售時間的制度。

和賣水果沒有很本質的區别。

你去水果攤買蘋果，是可以一個個挑的。這是一種制度。

有些超市，會将4個或者6個蘋果打成一包來賣。你如果拆開，超市的阿姨可能要罵你。這也是一種制度。

如果你跑去批發市場，那對不起，你隻能一箱箱來買。甚至30斤水果還有6斤是紙皮。這也是一種制度。

不要以為有6斤紙皮，就是賣家在剝削你。每個買手都知道這件事情，剝削不了的。賣家的單價低，就已經包含了這6斤紙皮的考慮。（紙皮泡水則是另一回事。）

那為什麼批發市場要按箱賣，還要算上紙皮？

因為這方便。

方便，換句話說，降低了買賣雙方的交易成本，最終雙方受益。

制度是交易雙方長期博弈的結果。

喜歡955卻找不到合适工作的人，我很遺憾，但市場未必就有你喜歡的制度存在：比如我胃口小，蘋果一次隻能吃半個。所以我喜歡半個半個地買，但市場沒有這種賣法，于是每次隻好買1個，扔半個。我不高興，但沒辦法。

不過其實也是有的，有些水果店會把水果切開放在冰櫃裡，按重量稱。不但有半個蘋果，還有四分之一的橙子，一片水蜜桃的賣法。單價自然貴一些，能不能生存不知道。為了拓寬市場可能順便把果汁的生意也做了。

不是你想有就能有，一切都有成本。

4

正确的問題，不是”老闆為啥要剝削我“，而是”為什麼市場會選擇996這種出售時間的制度，這對勞資雙方帶來什麼好處？在什麼情況下這種好處會變小或者消失？“

先說說對賣家，即勞動者的好處。

我回應一下”我甯願錢少點，但不要996，955就好“這個觀點。

請問，閣下願意少多少？

單純從時間來看：955的工作時間是每周30小時（中午有兩個小時午休），而996是54小時（多了1小時晚餐時間）. 所以理論上你需要放棄44%的收入。(考慮到稅收以及互聯網行業的工資水平，你的稅前薪水可能下降超過50%. )

實際上，考慮到工作效率會随着工時增加而下降，可能沒那麼離譜。但我估計。。恐怕也有20%-30這個幅度？有多少人會願意呢？

人們很喜歡說什麼”work life balance“，工作生活平衡。 問題平衡不等于一半一半。比如馬雲如果跟我合夥做生意，他占99.99%我占0.01%，我認為就很平衡，甚至還占了大便宜。而996就是你選擇的平衡點：你願意犧牲較多生活去換取經濟收益。考慮到你對收入的要求和願意付出的辛勞，這可能相當平衡。

所以一定程度上，是勞動者選擇了996. 為什麼勞動者願意這樣選擇？可能因為1. 勞動者普遍較為看重物質利益， 2. 我們國家尚處于發展階段，3. 我們中國人的确較為能吃苦，以及 4. 互聯網行業的員工普遍年輕。

5

那對于買家，即公司老闆呢？

為什麼我甯願請8個人996，也不願意請12個人955？

這可能有多種原因。

第一，請人比較難。（順便說一句，如今世道，炒人挺麻煩，這導緻請人的時候要多加小心，從而提高了請人的成本）

第二，人多了，溝通成本也高。一個人寫一份代碼，兩個人合力寫可能就隻能寫1.6份。

第三，人少可以節約點租金（這個也許不是大頭）。

第四，996一定程度上不是996，而是不定時工時制，真正的要求是”你自己該幹的活自己要負責把它幹好“，即包幹制。

話說在公司幹活，有時候效率很難衡量。它不像工廠，可以看到成品，可以計件付薪水。

一個算法，可以優化幾個月，也可以優化一天就搞定。而表面看來兩個人都在幹活。

包幹制一定程度可以防止這種效率缺失。

6

現在有人出來質疑這個制度，就好像有人出來說，”蘋果我要半個半個地買！“

這是好事。

這說明工作跟生活的平衡點，在移動。一定程度反映了經濟的進步。

另一方面，如果經濟的制度越多樣化，說明經濟越發達。

我贊成多一種選擇。

但反對妖魔化996.

更反對禁止996.

什麼？這違反勞x法？

那麻煩你修改一下，謝謝。

7

聲明一下，我不是996.

而作為一個勞動者，我也喜歡955.

也喜歡在家裡遠程工作。

也喜歡跟老闆說，我的每天工作其實隻有頭2個小時最有效率，後面你不如讓我回家睡覺，這樣效益更高。

可惜我做不到。

因為事實上沒有那麼高。事實上996之所以對于你（和你老闆）劃算，是因為你最有效率的兩個小時，貢獻不夠大。

好比你開出租車，第一個小時和第12個小時，工作效率差不多，所以你甯願辛苦點，工作12個小時。

但如果你是一流劇作家，第一個小時寫出來精品，第二、三個小時狀态越發牛逼，但之後就沒有力氣。那你最好每天就工作3個小時。

照樣賺大錢。

所以，如果你不想996？

照照鏡子。

然後想想，怎麼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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