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世紀50、60年代“踏遍名山大川，飽覽人間名迹”，為山川寫照，直至達到“丘壑内營，造化在手，以意圖寫，似真非真，似幻非幻，天人合一”之境，李可染之山水畫經曆了一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這個過程映射着他一路上經過的風景，黃山、雁蕩、九華、泰山、峨眉等，還有他一路上的感受。

李可染山水藝術的登峰造極之作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

尺寸：78×104cm

創作年代：1988年作

此幅李可染在去世前一年所作的山水畫，氣象壯闊，構景新奇，包容萬象，已達到至為自由和成熟的境界，将對時空的宏觀把握與筆墨的形式語言完美結合，在塑造自然之崇高壯美中表達了自己内心的強烈感受，可視為李可染山水藝術的登峰造極之作。

作品既有北派山水之雄奇，

亦有南派山水之靈秀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局部

畫中打破傳統的三遠構圖，千岩萬壑高低參差錯落，依次遠去，山體狀貌甚奇特，右側一座幾乎平頂的主峰突起于群峰之中，占滿畫面上端，主峰周圍的低矮小山多呈筍狀分布，有尖削直立者，有略帶扭曲者，有相互連接者，亦有獨自矗立者，與雄壯的主峰相比，小山盡得情趣。整幅既有北方山水之雄奇，亦有南方山水的靈秀，畫家在整體布局中營造出的壯美的形式感帶來強大的視覺沖擊力，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局部

這種構景方式未見于畫家在各處的寫生作品中，又依稀可見各處山水之影像，如泰岱之壯偉，雁蕩之靈動，甚至還有黃山之造型獨特的雲松。這是畫家在垂暮之年，在記憶的閃回中産生的祖國諸大名山的綜合疊影，是憑借詩意的想象和對祖國河山的一腔深情創造出的新的經典性圖式。

筆墨沉穩凝練，大膽縱恣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局部

此作墨色厚重，又黑中透亮。山峰以鑄鐵般的筆法勾勒，山之陰暗面以重墨暈染，以一些橫筆皴顯示出山峰堅硬的質感。山之向光面為小面積的留白，并敷以少量的石青色，顯出一種微妙的逆光效果。遠處山峰以淡墨沒骨法寫出，赭石和石青色鋪陳出一個遼闊而蒙胧的平原景緻。

此作 “天人合一， 可以出神奇矣”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款識

題識：千岩競秀，萬壑藏雲。此圖似黃山不是黃山，似雁蕩非是雁蕩，亦非九華泰岱，峨眉丹霞，踏遍名山大川，飽覽人間名績，丘壑内營，造化在手，以意圖寫，似真非真，似幻非幻，天人合一，可以出神奇矣。一九八八年歲次戊辰秋，可染作于渤海之濱客舍。

《千岩競秀·萬壑藏雲》款識

李可染在一幅作于1982年的作品中題曰：“千岩萬壑，競秀藏雲。偉大自然，壯人心魂。病中憶祖國諸大名山，偶作此圖，愧不能盡意。”該圖與此作構圖上同為彙諸山川景色于一幅畫面中，隻不過當時是在病中所寫，因而“愧不能盡意”，此作則揮灑自如，以至于畫家自己認為 “天人合一， 可以出神奇矣”。

關于印章

01

河山如畫

李可染對祖國的壯麗山河懷有持久、深摯、質樸的感情，在他眼中，“河山如畫”，祖國河山每一處都如同美麗的畫卷，能夠進入自己的筆下，故而李可染主張“對景寫生、對景創作”、“搜盡奇峰打草稿”，并身體力行，行程萬裡，用最大的力氣打進傳統，又用最大的力氣打出傳統，實現“為祖國山河立傳”。

02

白發學童

學生時代，可染進了圖書館就廢寝忘食，中午吃飯時請管理員把他反鎖在裡面。為了在事業的探索中獲得更大的自由、攀登高峰，他加強基本功修養；拜師求教，不斷加深自身素質，一生不辍。晚年他篆刻了一枚印章“白髪學童”。該印為李可染于1977年請唐雲所刻制。

03

峰高無坦途

該方印章為李可染晚年所刻，它被李可染視為自己建國以來的山水畫創作的心得體會。李可染曾說：在傳統和生活的基礎上進行創作，要克服許多矛盾：舊傳統與新生活的矛盾，民族的與外來的矛盾，現實生活與藝術境界的矛盾……。“廢畫三千”“七十二難”“千難一易”“峰高無坦途”這些印章可以看出我在摸索創作中的艱苦曆程。李可染也将該印語引入書法創作中，或以自勉，或贈送給學生。

千峰競秀

完美體現李家山水圖式的經典力作

據了解，李可染曾創作過多幅相同題材的山水作品，流通于市的皆高價成交。2017年香港蘇富比秋拍中，李可染同名山水作品《千岩競秀萬壑争流》以1.2216億港元成交；另其作于1982年的《千岩萬壑》在2014年保利秋拍中拍得3795萬元；創作于1986年的《千岩競秀圖》以2760萬元在中國嘉德2013年秋拍中成交。此作為李可染1988年作《千岩競秀·萬壑藏雲》，在2012年保利秋拍中也以3277.5萬元成交。

李可染 千岩競秀萬壑争流圖

關于李可染山水畫藝術的意義，美術評論家郎紹君先生認為：“李可染為山水畫向自然回歸、向感性真實回歸樹起了一塊裡程碑。這塊裡程碑刻着二十世紀中國畫對現實美的再發現，體現着它對遠離人間煙火和規範化、模式化的古典山水畫的挑戰。這和'五四'以來，肯定現實人生而否定人生逃避的文化潮流是一緻的。李可染的意義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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