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裡的悲慘故事

文/辛雲霞

春節期間，聽到幾個悲慘故事，記錄在此。

臘月二十前後，大中小學開始放寒假，返鄉的大學生絡繹不絕。兩個十八九歲從北京返鄉的女大學生結伴回家，在火車東站下了車。此時天色已晚，兩人便投宿在車站旁邊的一家私人旅店，準備第二天再搭乘汽車回鄉下的家。但那一晚，就是在私人旅店裡，她們中了煤毒，次日臨近中午時才被發現，一個已徹底死亡，一個尚有點氣息。後來聽說那個活下來的女孩也形同了廢人，因為當時腦細胞就已死亡。沒有思維的軀幹和樹木、石頭又有多大的區别呢?

也是在要放寒假的那幾天，一個小村莊裡的農婦急切地盼望着上大學的女兒回來。在一個清晨，一個冬日裡有霧的清晨，她騎了三輪車興沖沖去接女兒，當穿過火車道時，許是盼女心切的母親隻顧低頭趕路，連刺耳的汽笛聲都沒有聽見，被急馳而過的火車碾成了兩段……

我的一位女同學，氣質優雅，才高心傲，但自畢業後卻一直是諸事不順，臨近三十才結了婚。丈夫是公司職員，對她百般呵護，一年後喜得貴子。正為女同學的時來運轉慶幸，忽然傳來女同學的丈夫遭遇車禍身亡的消息。車上隻有四個人，其他三人隻是受了點皮肉小傷，偏偏女同學的丈夫傷了内髒。在醫院住了半個月，連醫生都以為問題不大，可以出院回家過年了，但卻偏偏在出院的前一天，忽然死掉了。

在丈夫的追悼會上，我的女同學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隻是她的臉慘白慘白，眼睛裡寫滿了茫然與無助。在臨近新年的一片喜慶裡，我簡直不敢想象，我的女同學帶着兩歲的幼子，守着丈夫的骨灰，該是一種多麼凄涼的心境。

燈籠挂在了房頭，春聯貼在了門扇。年三十的下午，家家都圍坐在一起包餃子，準備年夜飯。我們家的老鄰居黃大媽是位清潔工，就負責打掃我家門前的這條南北街。老人家很有責任心，下午四點多鐘包完水餃，她說再到街上看看。她的兒媳婦還說她：“媽，都這時候了，還去看啥，剛洗完澡看一會又弄一身髒。”黃大媽笑呵呵地答道：“要過年了，大街也要幹幹淨淨的，我去看看哪還有垃圾要清理，回來再換新衣服。”

當黃大媽在倉房街口清理垃圾時，被一輛出租車撞翻在地，頭上血流如注，當即昏迷。

老人家終于沒能穿上新衣，吃上過年的餃子。她的顱骨被撞碎，腦内大量淤血，兩個小時不到就斷了氣。

初聽到這消息，正在我家養病的母親痛哭失聲。她們是老姐妹，經常在一起話家常。2001年冬天，母親也曾出過車禍，當時頭上被撕開六七寸長的口子，萬幸的是腦裡隻有積液沒有淤血。母親好容易止住了哭聲，向我歎息道：“那年你黃姨還上醫院看了我兩回，如今，我連看看她都沒來得及……”話未說完，母親又簌簌地滾下淚來。

春節，萬家團圓的日子，卻有人要在這喜慶的時刻不得不面對不幸，讓人不由得要感歎世事的無常。

2003年2月

作者簡介：

辛雲霞

媒體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有散文集《女人筆記》出版

編輯：馬學民

壹點号青未了菏澤創作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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