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7日，是動物保護學者華盛頓·塔比亞（Washington Tapia）的幸運日。因為她在費爾南迪納島上發現了一隻巨型象龜，而這種象龜上一次出現是在1906年，時隔一個世紀多，費爾南迪納象龜竟然奇迹般地出現在島上。對于塔比亞來說，這是相當于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的成就。

費爾南迪納龜

費爾南迪納島是科隆群島其中的一個小島，科隆群島又叫加拉帕戈斯群島，加拉帕戈斯島出自西班牙語，意思就是“巨龜之島”。在這座由7個大島、23個小島組成的島嶼群落上，曾經生活着大量的象龜。它們分布在群島的9個小島上，在數百年間，适應了島上不同的環境和食物來源，進化成了不同的樣子。動物學家根據外形和分布地點将它們分為了15個亞種，加拉帕戈斯象龜就是這15個亞種的統稱。

加拉帕戈斯群島

塔比亞發現的費爾南迪納龜就是費爾南迪納島上獨有的一種象龜，雖然在發現它的兩三年前觀察到了它留下的糞便和足迹，但一直沒有見到本尊。好在塔比亞和她的團隊成員沒有放棄，在一塊約0.86平方公裡大小的綠地上發現了疑似象龜的排洩物，最終沿着排洩物找到了這隻象龜。

塔比亞是加拉帕戈斯保育協會的成員，她的工作就是開展“象龜複育計劃”，所以象龜一被發現就被送到了位于聖克魯斯島上的繁殖中心。她們提取了象龜的DNA樣本送到耶魯大學檢測，确定了這就是一隻費爾南迪納象龜，而且是一隻雌性，已經有100歲左右。也就是說，1906年發現上一隻費爾南迪納象龜時，它可能就已經存在了。

1906年發現的費爾南迪納象龜

命運仿佛跟塔比亞和費爾南迪納象龜開了一個玩笑，上一隻費爾南迪納龜是雄性，但是已經被做成了正模标本放在了美國加州科學院裡。113年後發現了雌性，兩隻龜仿佛進行了一場時空的交錯，完美地錯過了對方，如果早幾年發現這頭雌龜，就能通過人工幹預把這個種群從滅絕的邊緣拯救回來。因為她們一直是這麼做的。

加拉帕戈斯象龜的15個亞種中，有兩種已經滅絕，平塔島象龜和弗雷裡安納島象龜，其餘的12種也都瀕臨滅絕。所以多虧塔比亞所在的保育協會在這幾十年間，堅持不懈地提高象龜數量，她們已經協助象龜繁育了7000多隻後代。種群數量才得以從1970年的3000隻，增加到20世紀初的1.9萬隻。例如伊斯帕尼奧拉島龜，原本僅剩14隻，現在數量已經超過了1000多隻。

保育協會繁協助繁育的象龜

加拉帕戈斯象龜雖然是巨龜，但在以前數量并不稀少，最多時有25萬隻。加拉帕斯群島火山多，地勢崎岖，也不是造成加拉帕戈斯象龜物種瀕危或滅絕的原因。在人類涉足群島之前，它們一直都能夠正常地生存繁殖，保持種群數量。

• 外來物種入侵

加拉帕戈斯群島原本是無人的荒島，470多年前巴拿馬修道士在去秘魯的途中意外發現了這座群島。之後，不少西班牙航海家紛沓至來，逐漸占領了這裡，他們從西班牙帶來了驢、牛、狗、豬等外來生物。如今這些動物的後代已經在加拉帕戈斯群島野化，侵害着象龜的栖息地。驢、牛、狗會踐踏和破壞象龜的巢穴，讓土壤松弛，水分流失，破壞土壤的水分子平衡，象龜卵就很難孵化；野豬不但會破壞巢穴，還會吃掉象龜的卵；即使龜卵成功孵化，也要擔心被火蟻殺死；野山羊是最可惡的，它們繁殖快，數量多，會跟陸龜搶奪食物和領地。

象龜的食物和領地被野山羊侵占

• 巨龜貿易

這些都是人類給象龜帶來的災難，但最可怕的，還是人類的捕殺。

17世紀後，群島成為了一些歐洲國家的流放地，不斷有人類在島上定居，做起了象龜生意。他們大量捕殺象龜，賣到商船上給船員做食物，提煉龜油出口到歐洲。偷掠者也經常上島掠奪有價值的動植物和稀有魚類。不止巨龜，鲸魚、海狗、龍蝦、石斑魚數量也急速減少，而象龜這種生長周期長，繁殖能力弱的動物一下就走到了滅絕的懸崖邊。直到厄瓜多爾占領了加拉帕戈斯群島，将群島部分地區劃為國家公園，島上原有的動植物才得到拯救。

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的動物貿易

加拉帕戈斯象龜的命運非常凄涼，在保育機構成立之前，很多個亞種都隻有零星的幾個相依為命。有的甚至隻有一個，亞種平塔島象龜的最後一個個體在1971年被發現，曾是世界上最稀有的動物，被命名為喬治，人們都稱它為“孤獨的喬治”。

在科研人員發現喬治之前，不知道它獨自生活了多久，發現它時，它所在的島已經被野山羊破壞殆盡，它幾乎失去了食物。為了保護它，延續它的基因，研究人員将它安置在了達爾文研究站，幫它找了2個“女朋友”，加拉帕戈斯象龜的另外一個亞種，兩隻雌性伊莎貝拉島的沃爾夫火山象龜，它們的基因與喬治的最相似，希望它們交配後能夠留下平塔龜的基因。

孤獨喬治的最後一瞥

但也許是喬治生來孤僻，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它都沒有對女伴表現出絲毫的興趣，接觸的時間少之又少。2008年繁殖中心的工作人員發現喬治的女伴在築巢，它們終于産卵了，于是收集了一部分卵進行人工孵化。遺憾的是，平塔島象龜與沃爾夫火山象龜直接似乎存在一定的隔離，或是喬治本身患有不育症。兩隻雌龜産下的卵沒有任何胚胎發育的迹象，三個巢穴裡的卵沒有一個成功受精。

就這樣，喬治繼續孤獨地生活着，40年後的2012年，加拉帕戈斯國家公園傳來噩耗，喬治離開了這個世界，它的死亡也宣告着平塔島象龜從此滅絕。為了讓人們記住并了解平塔島象龜，園方将喬治的屍體制成了标本，保存在園内展示。

孤獨喬治的标本

2019年塔比亞發現費爾南迪納龜後，也有人猜測，喬治的族群平塔島象龜是否也還有幸存的可能。畢竟費爾南迪納龜在宣告滅絕一個世紀後還能發現了新個體，誰知道這些獨特的群島上會不會再次産生奇迹。

現在要做的就是為這隻費爾南迪納龜找一位合适的男伴，将這個亞種的基因延續下去，不要讓她成為第二個喬治。不過塔比亞認為，她們在島上發現的腳印、糞便和啃咬樹枝的痕迹很可能不是來自于同一隻費爾南迪納龜，所以它可能還有其他的同伴。

費爾南迪納龜

宣告滅絕的動物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當然是一件好事，人類的貪婪和放肆已經殘害了多少動物，費爾南迪納龜重返地球也許是在給人類一個機會，彌補我們從前犯下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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