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華佗之死,可能很多人都會認為,他是死于要給曹操做開顱手術。對于這種死法,雖然很多人都表示可惜,但是也能理解。但小說歸小說,正史歸正史,華佗究竟有沒有提出過這種超前的手術方案呢?
那大概率是沒有的。畢竟三國時期沒有任何記載說有抗生素,無菌環境更是無從談起,做開顱手術的可靠程度,可能連百分之一都沒有。不過,在正史上,華佗死于曹操之手,确實有他自己“作死”的成分在裡面。那麼,曹操為什麼要殺華佗?華佗又做錯了什麼事呢?
提到華佗的“作死”,就不得不提華佗的身份了。可能很多人都會認為,華佗是一個懸壺濟世,搖鈴負笈的大夫,但是在當時,華佗實際上是有着另一個身份的——士人。
俗話說人命關天,醫生這個職業,自古以來都不是什麼好做的差事。如果沒有長期的臨床治療和實踐經驗,想要成為一個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大夫,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一切,都需要大夫背後有着頗為強勁的資源,才能得到滿足。
比如大醫聖張仲景,他就是出生在官宦世家,父親張宗漢是個在朝廷做官的官員。而張仲景自己,甚至還做上了長沙太守,可謂封疆大吏。可見古代的大醫師,真不是草根出身的人想做就能做的。
而華佗的家室雖然在正史中沒有被記載,但是《三國志·華佗傳》中,說華佗“兼通數經”,也就是說儒家的經學讀得不少,而且悟性相當不錯,融會貫通。可見他的出身應該不一般。
同時,華佗早年間就在徐州地區遊學,當地沛國的國相陳珪,曾經舉他的孝廉,也就是推薦他做官,同時,沛國太尉黃琬也請他給自己做官,從此可見,華佗不但相當有才華,而且也比較有人脈。
如果早年的華佗能夠應陳、黃二人之邀,出山做官,那麼,或許中國曆史上那個大名鼎鼎的神醫華佗就不複存在了。但是華佗卻十分堅定地拒絕了這兩個人。
從這裡也能看出來,華佗的性格也有清高的一面。畢竟在沛國做個刀筆小吏,比起他的同行張仲景的長沙太守,差距實在是有點大。因此,華佗選擇繼續遊曆天下,靠自己的本事行醫治病。
而縱觀華佗的治病史,也能看出,華佗不但給普通百姓治病,他也是很多達官顯貴的座上賓,其中還包括三國時期有名的青年才俊陳登,以及吳軍名将周泰。在那個比較講究門閥的三國時期,華佗能有此待遇,可見其地位實在不容小觑。
而我們很難說,華佗在中國四處遊走,給無數的諸侯長官治病,是不是也有希望借此機會入仕的想法。畢竟,華佗在被曹操選召進宮,為他治療頭風病的時候,确實是有着“以醫見業,意常自悔”的想法的。
這個想來也比較好理解。在中國古代,“醫術”屬于是一種比較受歧視的技能。因為在那個還沒有微生物學等概念的古代,醫生治病其實是有一點玄學色彩的。
從當時病人的觀點來看,自己不清不楚地得了病,醫生開了藥,自己吃下去,表面上看啥事兒都沒有,結果病情卻實實在在的好轉了,這裡面的前因後果,誰也解釋不清楚。
所以,在古代,醫術和占蔔、星象、相面等玄學技術挂鈎,被視為“方技”,也就是方士的技能。而偏偏好巧不巧,漢朝尊奉“儒學”,而儒學的祖師爺孔子,在涉及“玄學”的問題上時,說的是“敬鬼神而遠之”。
如此一來,“方技”在漢朝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畢竟儒學不倡導人們天天研究這種事情。因此,在漢朝,醫術雖然能救命,可歸根到底還是很多官僚們的課外愛好。
而華佗治病救人,雖然很有成就感,可是他歸根到底還是以一名“士人”的身份看待自己的。結果自己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入仕做官的“主業”未見起色,醫生的角色卻是名揚天下,那自己的儒家經典豈不是白念了嗎?這也難怪華佗能對自己現在的情況如此不滿。
不過,名聲大,終究還是有好處的,比如大名鼎鼎的曹操,也因為華佗的名聲,而請他前來給自己醫治頭風病。由此,華佗得到了機會,來到了這個中國北方的最高統治者的身邊。這應該是三國時期最頂級的“老闆”了。
曹操的頭風病十分有名。但是“頭風”根據古書記載,歸根到底也隻是頭疼,而這“頭疼”細分下來,那可要分好幾種了。
《三國演義》裡,羅貫中認為,曹操的頭風病是因為寄生蟲或者顱内腫瘤,所以安排了華佗給曹操搞開顱手術的橋段。雖然開顱手術在三國時期基本不可能實現,但是考慮到《三國演義》中,還有左慈、于吉這種妖道的存在,所以羅貫中非要說“華佗可以”的話,那也不是不行。
但正史中的華佗,可沒有這麼大的神通,他在檢查了一下曹操的頭風病之後,下達的判語是“此近難濟,恒事攻治,可延歲月。”,沒有提到病根,隻說了這是個慢性病,一時治不好,得帶病延年。
那麼,曹操的頭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根據河南安陽曹操墓中出土的遺骨,科學家們基本得出了判斷。
根據曹操的颌骨所遺留的牙齒,醫學家們發現,曹操的牙齒情況極其糟糕,齲齒基本被蛀空,齒冠不存,牙根裸露在外,同時蛀洞深至牙髓。醫學家們推斷,操着這樣的一口爛牙,曹操的這頭風病,八成就是牙髓炎引起的“三叉神經痛”了。
而三叉神經痛這東西,即使是現代醫學都頗感棘手,華佗自然沒法治。因此,他隻好給曹操使用“針灸”這樣的保守治療,能對付一陣是一陣。
但是曹操的殘暴和喜怒無常,也是遠近聞名的。華佗在曹操身邊治病,一來病情久久不能根治,二來曹操也沒有想要讓他出仕做官的意思,三來目睹了曹操的酷烈手段。久而久之,華佗就打算跑路了。
于是,華佗找了個借口,說自己還有藥方在家,希望曹操給他放個假,讓他回一趟老家。對于這種人之常情,曹操自然答應,很快就批了華佗的假。
結果哪想到,華佗回了老家,立刻就給曹操打了報告,說自己的妻子病了,希望能延長假期。對此,曹操仍然批準了。
但是華佗這一去,竟然有整整一年多都沒回來。曹操的病一直沒人治,可以說是相當痛苦了。所以,曹操經常派人去催華佗趕緊回來,甚至還請當地州郡的長官親自上門,做華佗的工作。
但華佗算是怕了曹操,所以堅決不肯回去。畢竟他也清楚,曹操的病是真的沒辦法治好的。
不過,用“妻子有病”這個說法來當擋箭牌,這就有點看不起曹操的智商了。畢竟華佗是什麼人物,他的妻子得了什麼病,還能整整一年都治不好?雖然醫生确實一般不給自己家裡人看病,但是華佗認識的大夫,水平能差到哪去呢?
于是,曹操幹脆也不再和華佗客套了,他專門派了個密探,前去監視華佗,并且告訴密探,如果華佗的妻子真的得了病,那就延長華佗的假期,并且賜給他一大筆錢财作為撫慰金。如果華佗的妻子沒得病,那就立即把他抓起來。
俗話說,“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華佗可能也想過曹操會派密探來,但是讓他天天裝模作樣,那可是太難辦了。很快,華佗的謊言被密探揭穿,曹操立刻将華佗逮捕,并且審理了足足一年,才将華佗以“欺君之罪”處死。
華佗的死對于中國醫學來說,是莫大的損失。但是從曹操的角度出發的話,華佗擅自放棄治療,而且欺騙自己的主君,這必然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有一說一,曹操在面對真正的“大才”時,其實态度還算可以,如果華佗可以直接與曹操說清楚,他的病情自己無法根除,希望他另請高明,那麼未必最後能落得如此凄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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