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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誕辰100周年紀念日直播錄屏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9 03:14:41

曹禺誕辰100周年紀念日直播錄屏(曹禺誕辰112周年曹禺在清華圖書館寫雷雨)1

2011年3月23日,錢穎一與著名作家、劇作家萬方在清華經管學院“人文日新沙龍”進行了一場精彩的對話。

萬方有兩個身份:作家、編劇,曹禺的女兒。曹禺,原名萬家寶,1930年由南開大學轉入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1933年本科畢業。

曹禺先生的成名作《雷雨》是他在畢業那年(1933年)的暑假,在清華圖書館中完成的。2022年9月24日是曹禺誕辰112周年紀念日,他在清圖書館創作《雷雨》的過程至今仍令人心潮澎湃。

錢穎一:所以他到了清華,如魚得水。也正好是那時候,王文顯,他在哈佛念過戲劇,在耶魯也是寫過戲劇的,是當時外文系的系主任。清華很有錢,把那些最著名的名著全部都買到清華圖書館,所以他這個時候就如魚得水了。

萬方:我記得80年代陪他到清華來,回母校。他跑到那個圖書館,特别激動,還找到他曾經坐的那個椅子,他說:我就是坐在這裡。他說:真是請原諒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但是這位金先生,就是當年的圖書館管理員,我真是感激他,他允許我到書庫裡面去随便看,挑我想看的書,而且在閉館之後還允許我留在圖書館裡繼續翻書、寫劇本。他對圖書館的這種情感,讓我覺得真是……清華圖書館是他的另一個“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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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方

錢穎一:你講的這段,我們的同學都特别有感受,因為他們全都是,不說是每天,也是經常去圖書館。所以以後他們再去的時候,特别是那個老館,他們要想一想,幾十年前人家坐在那兒是做什麼的。

萬方:對,對,對。關于他寫《雷雨》,實際上我爸爸自己有段回憶,我念一下,因為正好是在清華的學習時光。我念一下他這段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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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雷雨》,大約從我19歲在天津南開大學時動了這個心思。我已經演了幾年話劇,同時改編戲,導演戲。接觸不少中國和外國的好戲,雖然開拓了我的眼界,豐富了一些舞台實踐和作劇經驗,但我的心像在一片渺無人煙的沙漠裡,豪雨狂落幾陣,都立刻滲透幹盡,又幹亢燠悶起來,我不知怎樣往前邁出艱難的步子。我開始日夜摸索,醒着和夢着,像是眺望時有時無的幻影。好長的時光啊!猛不丁地眼前居然從石岩縫裡生出一棵蔥綠的嫩芽——我要寫戲。

我覺得這是我一生的道路。在我個人光怪陸離的境遇中,我看見過、聽到過多少使我思考的人物和世态。無法無天的魔鬼使我憤怒,滿腹冤仇的不幸者使我同情,使我流下痛心的眼淚。我有無數的人像要刻畫,不少罪狀要訴說。我才明白我正浮沉在無邊慘痛的人海裡,我要攀上高山之巅,仔仔細細地望穿、判斷這些叫作“人”的東西是美是醜,究竟有怎樣複雜的個性和靈魂。從下種結成果實,大約有五年,這段寫作的時光是在我的母校——永遠使我懷念的清華大學度過的。我寫了許多種人物的小傳,其數量遠不止《雷雨》中的八個人。記不清修改了多少遍,那些殘篇斷簡堆滿了床下。到了1932年,我在清華大學三年級的時候,這部戲才成了一個比較成形的樣子。

我懷念清華大學的圖書館,時常在我怎麼想都是一片糊塗賬的時候,感謝一位姓金的管理員,允許我進書庫随意浏覽看不盡的書籍和畫冊。我逐漸把人物的性格和語言的特有風味揣摩清楚。我感謝“水木清華”這美妙無比的大花園裡的花花草草。在想到頭痛欲裂的時刻,我走出圖書館才覺出春風、楊柳、淺溪、白石、水波上浮蕩的黃嘴雛鴨,感覺韶華青春,自由的氣息迎面而來。奇怪,有時寫得太舒暢了,又要跑出圖書館,爬上不遠的土坡,在清涼的綠草上躺着,呆望着藍天白雲,一回頭又張望着暮霭中忽紫忽青忽而粉紅的遠處石塔,在迷霧中消失。我像個在比賽前的運動員,那樣的興奮,從清晨鑽進圖書館,坐在雜志室一個固定的位置上,一直寫到夜晚10時閉館的時刻,才怏怏走出。夏風吹拂柳條刷刷地撫摸我的臉,酷暑的蟬聲聒噪個不停,我一點覺不出,人像是沉浸在《雷雨》裡。我奔到體育館草地上的噴泉,喝足了玉泉山引來的泉水,才覺察這一天沒有喝水。

終于在暑期畢業前寫成了。我心中充滿了勞作的幸福。我并不想發表。完成了五年的計劃便是最大的獎勵。我沒有料到後來居然巴金同志讀了,發表在1934年的《文學季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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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寫的一段寫《雷雨》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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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曹禺

圖源:中國現代文學館網站

錢穎一:我們現在從那個圖書館裡走出來有這種感覺嗎?所以我們當不了劇作家。

萬方:當然了,他的獨特的感受才使他成為劇作家。實際上就像他說的,他寫出《雷雨》,當時寫完以後,他就放了一年以後才發表,那時候他是文學青年,一點名都沒有呢。他的朋友有一個叫章靳以,是他南開中學的同學,章靳以和巴金先生還有李健吾、鄭振铎都是當年文壇上已經很有名的人物,他們辦了《文學季刊》。我爸爸當時是作為一個文學青年參與的吧,就在北海的三座門大街,在景山公園那一帶,他經常去串門,去玩。他就把《雷雨》交給了章靳以,說他寫了一個戲,用我爸爸的話說,章靳以是一個書生氣十足甚至有點書呆子的人,性格很耿直的。他可能覺得小夥伴寫的東西無所謂,放在抽屜裡了,居然一放就放了一年,後來我還真問過我爸,我說:你怎麼就沒問問他?他自己說:奇怪,我就是沒問,不過我自己知道那是個好東西。後來很巧,巴金先生在抽屜裡發現了這個劇本《雷雨》,一口氣讀了。後來我看他寫過的回憶文章,說他讀得流下了眼淚,他覺得有一點沖動想要做點什麼,雖然不知道做什麼,但是他覺得他要為這個社會,為這些苦難的人、可憐的人們做點什麼。所以《雷雨》很快就在《文學季刊》上發表了。

我爸爸說:這是好東西。一個文學作品,或者藝術作品、戲劇,它的好壞怎麼來衡量?我覺得隻有一個标準,就是時間,時間能夠衡量好壞。作為我們寫作的人,或者說劇作者,時間是指兩個時間。一個時間就是當大幕關上之後,這個戲在台下的觀衆心裡還能活多久。現在有些戲,可能大幕一關上,我“嘩”一站起來,“嘿,哥們,咱們上哪兒吃去?咱吃涮羊肉還是什麼?……”,完全把戲抛到腦後了。再有一個時間是,這個戲能夠演多久。《雷雨》完成之後,第一次演出是1935年在日本,到今天已經70多年了,還在演。我想這可能就證明,它就是我父親所說的“好東西”。

但是實際上我父親又很懷疑自己。當他80多歲的時候,住在醫院,那時候北京人藝排他的《雷雨》,應該第四版了吧,不斷地排,新的演員,又搬到舞台上。他那時候已經病了,沒有去看,我去看了,回來的時候他就特别關心地問我:“怎麼樣?你覺得觀衆還坐得住坐不住?”實際上對于評論界,他不是特别在意,他特别在意觀衆,他是一個為觀衆寫戲的人。然後我就告訴他,我說:“别的我不說,劇場裡非常安靜。”劇場裡的安靜,實際上對于一個創作人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欣慰。但是他還是總問我:“我的東西是不是站得住?”我說:“你不要想這麼多,這不是你想的。”他說:“怎麼講呢?”我說:“你寫的戲以後就由時間來衡量。”他又問:“那我的戲算不算經得住時間考驗的呢?”我無法回答,我說:“你說呢?”他就不再說話了。但是我覺得他心裡還是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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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出《雷雨》劇照

圖源:中國現代文學館網站

他曾經說過:“我喜歡寫人,我愛人,我寫出我認為英雄的、可喜的人物。我也恨人,我寫過卑微瑣碎的小人。我感到人是多麼需要理解,又是多麼難以理解,沒有一個文學家敢說我把人說清楚了。”有一次我陪他走訪母校南開中學,他也是跟那些學生講:“我一生都有這樣的感覺,人這個東西真是非常複雜的,人又是非常寶貴的,人啊,還是極應當搞清楚的。無論做學問,做什麼事,如果把人搞不清楚,看不明白,這終究是一個很大的遺憾。”我覺得我父親創作的全部的靈感源泉,或者說他的真谛,就是對于人的興趣,就是極力把人寫深、寫透。

錢穎一:我最開始看《雷雨》的時候,我就特别不能理解。首先它是非常複雜的,裡面的人物也非常複雜。當時我就在想,23歲的人思想這麼複雜。我們23歲的時候肯定很天真,他23歲時,不光是能把20歲的人,還能把40歲的人、50歲的人都能寫得這麼清晰。當時我就覺得這是天才,當然他肯定有天才的一面。不過後來我也覺得,就是剛才你提到的,他在圖書館裡看了幾乎所有的當時最好的劇本,而且他又是個敏感的人,雖然他那個年齡還沒有經曆過30歲、40歲、50歲,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

萬方:這是我們說的天賦,所謂寫戲的才華。但實際上我覺得,對于一個寫作的人來說,更重要的是一種感悟力。可能我們經曆同樣的事情,但是感悟力強的人,就會從中發現東西,有些人可能就滑過去了,就像沒有發生一樣,過後就忘了。

錢穎一:但是他讀書,這個也是很重要的。據說40年代的時候,英若誠也是清華西洋語言文學系的學生,他也酷愛戲劇,到清華圖書館去借戲劇的書,每借出一本,上面就有曹禺曾經借過的記錄。

萬方:清華這點真是好,我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這樣,把所有借閱過的人的名字都還保留着。後來英若誠到了北京人藝。其實他也是一個為興趣選擇了自己人生的人,他學的是西洋文學,但是他想當演員,他就到人藝當演員了。

節選自《錢穎一對話錄:有關創意、創新、創業的全球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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