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嘉興日報-嘉興在線】
《想念地壇((精裝插圖典藏版)》 史鐵生 著 天地出版社
說起史鐵生,我們大多視他為勵志作家,身殘志堅,這種印象是相當表層的。
殘疾對于史鐵生精神世界的建構,的确起了關鍵的作用。史鐵生對此也有自我确認:“就我,從根本上說,殘疾是寫作的原因。”殘疾,是肉體的受困;而寫作,是史鐵生重返公共社會的重要途徑。除了解決生計的經濟原因,它還代表着認可、尊嚴和自我價值的确立。
在名作《我與地壇》裡,史鐵生說自己是為寫作而活下去的。這篇發表于1991年的散文,是大多數人認識史鐵生的開始。史鐵生把“我”與“地壇”(世界)的對話,“我”與“史鐵生”(自我與本我)的對話,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坦然地呈現在公衆面前。實際上,在這之前,他已經蹒跚跌撞、磕磕絆絆地獨自走過了很久以來兇險的長路。
《想念地壇》是史鐵生的文集,收錄了《我與地壇》《我二十一歲那年》《病隙碎筆》等散文名篇,也收錄了《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命若琴弦》等中短篇小說代表作,還收有長篇小說《務虛筆記》的節選。閱讀這本書,理解全面的、立體的、更真實的史鐵生。
《我二十一歲那年》,是得病之初,治愈的希望漸漸落空,被迫着學會接納與從前不一樣、與其他人不一樣的自己。在這篇散文裡,史鐵生提到了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因為調皮而摔斷了脊骨,那孩子因為年幼尚且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史鐵生寫道:“他不知道,他還不懂,命運中有一種錯誤是隻能犯一次的……”史鐵生還說,“事實上二十一歲那年,上帝已經這樣提醒我了,他早已把他的超級童話和永恒的謎語向我略露端倪。”
史鐵生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命運”。就像他在《我與地壇》裡所寫的:“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這是“命運”給予史鐵生的最大啟示吧。史鐵生認了命,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從痛苦的境遇中抽離出來;史鐵生不認命,努力在這種不堪的命運中尋找轉機,重新發現“我”的存在意義。
評論家張新穎說史鐵生具有一顆平常心,實現了物我合一的自适狀态。謝有順說,“在”或“存在”,是史鐵生關注的核心問題,“他的寫作與他的生命完全同構在了一起”。周國平說,史鐵生是中國當代最具有自發的哲學氣質的小說家,他一直在追問生命的意義、上帝的意圖,對終極的發問構成了他與世界的根本關系,也構成了他的寫作的發源和方向。
這些學者不約而同談及了史鐵生及其作品的哲思氣質。優秀的作家、哲學家都在思考自我與世界的關系,而史鐵生的特别之處在于,他所面對的是生命自身的問題,他是在不斷審視自我的過程中去理解外界,他從“我”的身上剝離出了另一個“史鐵生”,以“我”觀物,以“我”觀我,對宇宙、自然、人生、死亡、病痛、愛情、愉悅、宗教、文學藝術等問題發起不懈追問,他受困于自己的存在處境而又超脫了這種處境,他遠遠要比大多數人來得更加誠實、更加遵循自己的内心,在他的所思所想背後,始終站着一個人,那就是史鐵生自己。
也因此,史鐵生的寫作維度是“零度的寫作”。史鐵生把借用于羅蘭·巴特的這一術語當作了自己寫作的出發點。
他說:“寫作由之出發的地方即生命之固有的疑難,寫作之終于的尋求,即靈魂最初的眺望……”作家的世界觀往往是碎片化的,不同階段對事物的看法會發生變更,而史鐵生作品的穩定程度是不同尋常的。這部集子前半部分是散文,後半部分是小說,這兩部分是如此的和諧統一,它們是相互印證的,形成一個思想整體。不管寫實還是虛構,史鐵生的寫作,都是一種有“我”的寫作,寫實是史鐵生個人經驗的直接運用,而虛構則是他的所思所想的化用與對更多相同處境或更多可能性的想象。
在所有的作品裡,“我”都是軸心,都是零度,都是出發點也是最後的昄依。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由誰去充任那些苦難的角色,沒有道理好講。幸好,有那麼一些人,有史鐵生那樣的人,讓命運在“我”面前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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