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回來,已是晌午頭兒。
趁媳婦兒午飯還沒做好,閑不住的老李從糞池裡舀了一擔糞水,往就近的桃園裡挑。
早不斷、晚不斷,偏偏在穿過老王家的桃園時,扁擔突然斷了。當時的老李第一反應是,可惜!這麼好的一擔肥灑在人家的地裡了,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老李這才體會到竟是這樣一種滋味,還有這條用了多年的扁擔最終沒有畫下一個完美的句号,它要是再堅持一百多米,即使斷了,糞水不就灑在自己地裡了嗎。更可氣的是糞水不但灑了個一幹二淨,而且自己的鞋子上褲子上也濺滿了,臭氣熏天。老李簡直沮喪到了極點,可這火該向誰發呢?哎!忍着吧!
老李收拾着兩隻空桶和斷了的兩截扁擔準備要走,可低頭仔細一瞧,壞了,老王家種的菠菜上也濺上了不少糞水,老李慌了,要是叫老王媳婦兒看到還不得被罵死。老李不敢怠慢,想趕緊離開這地方。
“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好像聽到了什麼。
天哪!正是老王媳婦兒的聲音,原來她就在桃園裡,這娘們兒可不是個善茬,如果讓她撞見,還不被罵個狗血淋頭。老李拎着桶和兩截扁擔頭也不回的撒腿就跑,剛拐過地角,就聽老王媳婦兒像被人宰了一刀似的嚎叫:
“是誰缺了八輩子德!把糞都倒到俺的菠菜上,要是叫我碰上非叫他給俺舔幹淨……”
老李張口氣喘的跑出大老遠,确定老王媳婦兒沒有追出來,才松了一口氣。
來到村裡,一身的惡臭引的狗都咬他。幸好是中午頭兒,街上人少。等看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時,才想好歹沒有讓人看到他的窘态。正要進門,剛好媳婦兒出來拿柴禾,一眼瞅着老李:
“你這是咋了?”老李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再看看媳婦兒,一臉的懊惱,那意思還用我說嗎。
“嗯!行啊!好歹斷了吧,我早就和你說這條扁擔你早晚得吃它的虧,你就是不聽,光知道湊合湊合,現在好了吧?叫你不長記性!……”媳婦兒連珠炮似的嫌棄着。
“滾一邊去!都快煩死了,趕快給我找身衣服!熏死我了!”老李懶得和她理論,覺得無論如何先把衣服換下來再說,邁步就往裡走。
“等會兒!你進去想熏死一家人啊?在這兒等會兒,我去給你找衣服。”媳婦兒有些急了,用手朝外霸道的一指,示意老李不能進門。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毛病?我不進去我怎麼換啊?師太!你就饒了老衲吧!”老婆一發飙就立馬認慫的老李覺得自己很冤,話裡雖然還多少有點男子漢的強硬,但掩飾不了他必須服從的無奈。一會兒,媳婦兒提着個包出來了,裡面裝了些東西。
“走走走!趕緊直接去河邊!”看着老李又狼狽又可憐的樣兒,老李媳婦兒忍不住想笑。
“啥?去河沿幹啥?我不去!”老李都快氣毛了,也不問去河沿幹啥。
“你去不去?”老李媳婦兒反身把大門一鎖,鑰匙往兜裡一裝說道。
“可我都快餓死了,你是不是想把我餓死了你再找個好的?蒼天哪!你說這是什麼世道啊,沒想到我也落了個有家不能回啊!……”總喜歡和媳婦兒開玩笑的老李故意誇大其詞。
“你少貧嘴!餓死了你還不快點!”說完,老李媳婦兒不再理他,提着包就走。
“算你狠!”老李知道拗不過愛幹淨的媳婦兒,一賭氣,緊走幾步,搶到媳婦兒前面,倒背着手,故意一搖一擺的走,那樣子簡直就像個孩子。
媳婦兒在後面跟着,忍着笑,不作聲。
來到河邊,老李也不回頭看,一副的大義凜然。
“快脫下來換上,回去吃飯,真要把你餓死了,我上哪兒找這麼好的老公!”媳婦兒轉到老李面前,從包裡拿出一條褲子和一雙鞋。
“這這這大白天的……叫叫人家笑話……”老李忽然變的結巴起來。
“你還怕人家笑話,你光着屁股洗澡我給你搓背你也不怕人家笑話?快點換下來我趁着晌午頭兒給你洗洗,你看,洗衣粉和鞋刷我都拿來了。”媳婦兒邊催促邊找了洗衣服的地方坐下。
“你别咋呼了!怕人家不知道是不是?我那意思這晌午了,你……你你不餓?剛才,對不起了啊……”老李的腦筋轉的倒很快,隻是話卻不趕趟了。
“别說了,許你晌午頭挑糞,就不許我晌午頭洗衣裳?咱各人有各人的活,你吃了飯先歇會兒,等我給你洗完了,吃點飯,耽誤不了一塊上坡。”媳婦兒看着老李怪怪的表情說道。
“不不不!我還是等你洗完了回家一塊吃吧!”老李三下五除二脫下髒衣服,又麻利的換上,卻不願意離開。
“怎麼你又不餓了?趕緊走吧,用不着你在這兒假惺惺,回去燒點水把暖壺灌滿。”
老李覺得媳婦兒說讓他走他馬上就走的話,似乎太少了點人情味,站在哪兒,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低頭洗衣服的媳婦兒, 言不由衷的嘀咕了一句:
“這大晌午頭兒的,不是老實實在家歇歇,這淨搗鼓些啥?”
作者簡介 :一鹿平安,本名鹿子綱,博山區池上鎮西池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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