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蒲江方言中,有一種特别的表述方式——疊字表述,即重複同一個字來表述一件事物或事物的形狀。有表稱謂的,如乖乖、寶寶;有表食物的,如莽莽(mangmang)、嘎嘎(gágǎ);有表動物的,如溜溜、卯卯(mǎomáo);有表地形的,如窩(兒)窩(兒)、埂埂;有的是表示事物形狀的,如渣渣、面面、灰灰;更多的是表身邊的事物的,如揍揍、細細、滾滾等。
究其原因,筆者認為有社會曆史地理方面因素,也有語言本身的因素。一是啟蒙教育需要,大人在教小孩子學說話、認識身邊的事物時,通常會選擇發音最簡單、吐詞最容易、音節最少的字來教,如爸爸、媽媽。二是對事物的特指,為了區分某一事物,用疊字表示特指,如盅盅、鑽鑽(zuānzuān)、架架。三是表示強調,漢字為單音節發聲,同音字又較多,用一個字表示會導緻聽者不知所雲,易發生誤解,疊字後要表達的意思清楚明了,如頭頭、嘴嘴、巾巾。四是詞性轉移,用一個字表示動作為動詞,用兩個相同的字變成名詞,如抽抽、闶闶(kāngkāng)、拐拐等。
蒲江方言中,很多疊字的用法與其它地方差異不大,如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等,就不再一一贅述,這裡盡量選一些蒲江地方特色較濃、本地口音較重、使用相對小衆的疊字,分類彙集如下。
一、表示稱謂
伯伯——父親
呆呆——幼兒對母親的稱呼
大大——伯母,有的地方也指母親
爸(兒)爸(兒)——叔叔
姆姆(mermer)——舅媽
嬢嬢——姑媽、姨媽或年長的女性
寶寶——舅父、姑父、姨父之子,泛指表兄弟
乖乖——小弟妹或小朋友
瓜瓜——幼兒自稱
幺幺——對幼兒的愛稱
二、表示食物或動物
莽莽(mangmang)——米飯,泛指正餐
嘎嘎——肉食
粑粑——成團狀的食物
溜溜——豬
周周——雞
卯卯(mǎomáo)——牛
咪咪——貓
咩咩——羊
沃(兒)沃(兒)——鴨或鵝
雀雀——鳥
擺擺——魚
三、表示地形
岩岩(aiai)——崖壁
坎坎——有小落差的地形
溝溝——小溝
窩(兒)窩(兒)——小凹陷
凼凼——較淺的小水坑
坑坑——較深的凹陷地形
埂埂——凸起的條狀地形
包包——凸出地面較高的圓形或近似圓形的地形
拱拱——向上凸出或穹窿狀地形
坪坪——小平地
壩壩——較開闊的區域
灣灣——面積較大的山灣
碥碥——山沖旁或山麓狹長地帶
沖沖——兩山之間狹長不寬的山溝
旮旮(kākā)——窄小的地塊
角角(gègè)——角落
邊邊——物體或區域的邊沿
拐拐——轉彎或轉角
四、表示事物
樁樁——立在地面較矮的樁子
柱柱——立在地面較高大的柱子
棍棍——短而細的木棍
棒棒——短而粗的木棒
杠杠——大而長的木頭
竿竿——較長的竹竿或木竿
笆笆——篾笆
杵杵——農田打窩的工具,亦指拐杖
條條——細長的木條或竹條
頭頭——植物的兜部
根根——植物的根系
巅巅——植物的頂部
杆杆——植物的莖部
枝枝——植物較大的枝
丫丫——植物較小的枝
葉葉——植物的葉片
芽芽——植物的細芽
秧秧——植物的幼苗
苗苗——植物幼苗的另一種稱謂
闶闶(kāngkāng)——面積比容器口大的蓋子
蓋蓋——面積與容器口差不多大的蓋子
揍揍——容器的塞子
細細——工具把手的木柄部分
把把——工具把手的另一種稱謂
抽抽——抽屜
滾滾——輪子
索索——繩子
頂頂——容器或建築的頂部
底底——容器或建築的底部
嘴嘴——容器出水的口子
波(兒)波(兒)——肚皮
缸缸——盛水或食物的缸子
缽缽——大于碗小于盆的器物
盅盅——水杯或茶杯
盆盆——泛指盆子
桶桶——盛東西的桶
管管——管子
篩篩——篩子
兜兜——帶把的提籃
褂褂——沒有袖子的外套
鑽鑽(zuānzuān)——胸腹不開口的汗衫
架架——背心
包(兒)包(兒)——衣服的兜或單獨的小袋子
帶帶——細長的帶狀物
巾巾——不成型的布片,也指破碎的形狀
帕帕——手巾、洗臉帕或布帕
套套——一頭通或兩頭通的套子
墊墊——鞋墊或座墊
轉轉——婦女挽在頭上的發髻
果果——泛指果子,
皮皮——果皮或食物的表皮
心心——果子或食物的中間部分
殼殼——果子或谷物的外殼,也指物品的包裝
瓤瓤(rángráng)——瓜果的内瓤
豁豁——瓜果的種子或果核
米米——瓜果能吃的種子
蒂蒂——瓜果的蒂
拽拽——瓜果蒂的另一種稱呼,也指物體别生出來的部分
纓纓——球莖植物的葉子部分
藤藤——地幔植物的藤
疤疤——傷口結痂或補丁
口口——開口、傷口
甲甲——污垢
叭叭——動物糞便或髒東西
五、表示物體形狀
坨坨——塊狀物品
條條——條狀物品
片片——片狀物品
絲絲——絲狀物品
毛毛——細小的絨毛
須須——須狀物品
渣渣——細渣狀物品
面面——粉末狀物品
灰灰——灰塵
湯湯——稀淡的水合物
珠珠——較小的球狀物品
吊吊——水稻、小麥、高粱等農作物的穗
串串——把同樣的物品串在一起
線線——成線狀的物體或流體
縫縫——細小的縫隙
洞洞——較大的孔洞
眼眼——細小的空洞
筒筒——空心的圓柱體容器
桐桐——實心的圓柱體
闆闆——闆狀物體
舌舌——細條狀或瓣狀物體
…………
魯迅先生曾說過:“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帶着泥土芳香的蒲江方言,是這方山水孕育出的地方文化,是這裡的先民長期認識自然、順應自然、改造自然中形成的“口頭文字”,是“書面文字”不可或缺的文化母體,是最接地氣、最需要保護、最值得傳承的鄉土文化。
(供稿/王義重 來源:文史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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