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榮臻(濟南市鋼城區)

顔莊河，源頭在棋山，又名棋山河。顔莊河，一條蜿蜒曲折四季流水不斷的河，雖沒有長江的雄偉壯麗，也沒有黃河的洶湧澎湃，卻有大河的氣魄，秀水的神韻，是我兒時夢牽魂繞的地方，是流淌在我心中的河。

童年的顔莊河，魚翔淺底，沙明水淨，河灘開闊，一年四季都是我們孩子的樂園。

春天的顔莊河，冰雪融化，萬物複蘇，河面脫去雪白的外罩，充滿了激情和活力，一路歡歌笑語向西流去。春寒料峭，冰冷的河水，令我們不敢下河嬉水，望着河中歡蹦亂跳的小魚、東張西望的小蝦，忍不住伸手去抓，一觸冰涼的河水，也隻好作罷。春天的顔莊河，最有趣的事兒是河邊掐薄荷葉。薄荷是一種勤快的植物，醒來的早，河邊剛剛泛綠的時候，薄荷已經舒展開了臂膀，盡情地沐浴着溫暖的陽光。從薄荷身邊走過，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彎腰掐一把薄荷葉放到嘴邊聞一聞，濃濃的清香就會讓人陶醉。兒時，薄荷葉可以做成一道用來拉饞的菜。一把薄荷葉，洗淨控水，放到油鍋裡，打上兩個雞蛋，一盤香噴噴的薄荷葉炒雞蛋，足以讓我們比平時多吃上兩個煎餅。

夏天，是我們光顧顔莊河最多的季節。河中戲水，抓魚、撈蝦，顔莊河給了我們無限的快樂。夏天的顔莊河，水面格外寬闊，如果不是剛下過大雨，水流也不是很急，水深處能漫過肚臍，水淺處還不及腳脖子。我們頂着炎熱的太陽，一路飛奔來到顔莊河，火急火燎地脫掉衣服往沙灘上一扔，就下河嬉水。我們在涼爽的水中打着、鬧着、喊着、叫着，好不惬意。身子涼了、爽了、累了，就仰卧在水淺處，抓一把河沙灑在肚皮上，任憑水流沖刷，細膩的沙子在肚皮上緩緩滾動，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有時候，感覺腳丫子癢癢的，禁不住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幾條調皮的小魚正在腳趾間穿梭。調皮的小魚激起了我們的興緻，于是便開始抓魚、撈蝦。河裡的魚蝦種類很多，草魚、鲫魚、花叉、泥鳅、沙裡趴……最好抓的是沙裡趴，沙裡趴的形态醜陋，身上布滿與沙子一樣顔色的斑紋。沙裡趴的性格懶惰，喜歡趴在河水下的沙子裡，僅僅露出眼睛和嘴巴。沙裡趴在沙子上一動不動，樣子和沙子難以分清，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不過，一旦發現了，隻要出手快，一般都能抓住。最難抓的魚是花叉，花叉在水裡喜歡成群，遊動自如，反應靈敏，用手難以抓到。于是，我們就用“開渠引流”的方法來抓，先在靠近水流的河灘上用手挖一處水汪，再用手挖一道“水渠”通到水流處。一切做好了，幾個小夥伴就聯盟“趕魚”，前後左右一起夾擊，将魚群趕向事先挖好的水汪中，然後堵住“水渠”口，全力以赴用手把汪中的水潑向沙灘，不時就會有幾條潑出的小魚在沙灘上蹦跳。小時候抓魚、撈蝦不是為了吃，隻是一種娛樂。抓到的魚蝦少部分帶回家放在罐頭瓶中養着玩，大部分當場放生。因為，抓到的魚蝦實在是小的可憐，大的也隻有火柴棒般長，根本吃不着。嬉水、抓魚、撈蝦，末了還常常撿拾幾枚鵝卵石，才高高興興地回家。

秋天的顔莊河，雖沒有夏天那樣好玩，依舊是我們經常去的地方。特别是到了深秋，跟随着稍大點的堂哥在晚上到顔莊河裡照螃蟹。顔莊河裡的螃蟹白天喜歡鑽到河堰下的泥洞裡，到了晚上才會到水中活動，手持手電筒沿着河流一路照來，費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抓到不少螃蟹。抓螃蟹要講究技巧，看到水中的螃蟹伸手去抓，隻要抓住了，就需牢牢地抓穩，直接放到随身攜帶的器具中。抓在手中的螃蟹，一旦松開手，螃蟹的兩把“大鉗子”就會夾住手皮膚不放，輕則夾出血痕，重則夾出鮮血。一旦遭螃蟹夾，抓螃蟹的興緻就會大跌。秋天的螃蟹個大肉肥、黃多油滿，是抓食的最好時節。當晚抓來的螃蟹，放在水桶裡讓它吐沫一夜，第二天用開水燙死，撒上食鹽腌起來，腌好了再用油炸着吃，金黃色的大螃蟹咬在嘴裡香脆可口，真是吃一頓“三日不知肉滋味”。

冬天的顔莊河，略顯蕭條，寒風讓河邊的水面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猶如披上一件雪白的外罩。此時，滑冰就是我們的一件樂事。寬闊的冰面上，我們或站或坐或躺，追逐着、嬉鬧着，滑來滑去，獵獵的寒風與冰凍，我們全然不顧，一會兒就玩的滿頭大汗。我們搓揉着冒熱氣的濕手，自豪地對着河中狹窄的水流嬉笑、喊叫，潺潺的水流受到了感染似的也歡快起來，嘩啦啦地奔流西去。

童年的顔莊河，水質清純，沒有一絲的污染，我們在河邊玩耍，口渴了就到沙灘上用手挖一個坑，一會兒坑裡就會滲滿清水 ，雙手掬一口，清涼直滲心底，口渴頓時一消而光。

随着歲月的流逝，我們在顔莊河的呵護中慢慢地長大，顔莊河也發生了很多變化。河水漸漸地稀少，漸漸地渾濁，河沙也被肆意采掘，布滿河道的隻是些深深淺淺的水坑，或一堆堆高高低低篩走了細沙剩下的河石，顔莊河變得滿目瘡痍，失去了往日的容顔。可憐的顔莊河，魚蝦的世界沒有了，河邊的薄荷也沒人敢吃了，我兒時的樂園也逐漸變成了一抹憂傷的記憶。

值得欣慰的是，顔莊河是牟汶河的一條支流，牟汶河主流已經得到了綜合治理，顔莊河也随之引起了關注。随着源頭棋山晉升為國家級森林公園，顔莊河必将備受關注。期待着明天的顔莊河，會以嶄新的姿态呈現在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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