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年間,有一個名叫懷琴玉的書生,雙親早已亡故,他還沒有娶妻,獨自一人過着貧困的生活。
這一天,懷琴玉的家裡沒有米下鍋了,便厚着臉皮找同窗好友廣秀才借錢。廣秀才熱情地款待了他,擺上了豐盛的酒菜。懷琴玉好長時間沒有喝酒吃肉了,便開懷暢飲起來。
吃飽喝足,懷琴玉懷揣着借來的一貫錢,腳步踉跄地回家。走到半路上,他酒意上湧,嘔吐起來。嘔吐完後,便倒在路邊草地上睡了過去。
等到懷琴玉一覺醒來,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他揉了一會太陽穴,終于清醒過來,一摸懷裡,還好一貫錢還在。他坐起來,忽然發現身邊躺着一隻篩子大小的老鼈,昏迷不醒,嘔吐的穢物也不見了。他不由得大笑起來,看來老鼈聞到酒香,吃了他的嘔吐物,也醉倒了。
懷琴玉把老鼈抱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老鼈抱到家門口。他掏出鑰匙開了門,把錢放好,轉身去抱老鼈,卻發現老鼈不見了。他放眼搜尋,隻聽“撲通”一聲,原來老鼈跳進了門前的堰塘裡。到嘴的老鼈跑了,他深感遺憾,搖搖頭睡覺去了。
半夜裡,懷琴玉忽然夢見老鼈爬了進來,對他說:“你日後是富貴之人,我可以幫你度過目前的困境,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每天喂我一碗酒。”
懷琴玉問道:“你如何幫我擺脫困境?”老鼈說:“我是鼈王,可以召集成千上萬的老鼈到堰塘裡來,你撈起來賣錢,讀書的錢有了,我喝酒的錢也有了。”
懷琴玉猶豫片刻,說道:“這樣不好吧,你為了喝酒,竟然出賣你的同類!”鼈王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說道:“你真是一個迂腐的秀才,自然老死是死,被人吃掉也是死,不管哪種死法,最終都是讓靈魂得到解脫,為何你一個讀書人,反倒看不開呢?”
說罷,鼈王消失不見了。懷琴玉醒來,才發現是南柯一夢,一笑了之,也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上午,他正在書房裡讀書,忽然聽見堰塘裡傳來響聲,走出門查看,隻見堰塘裡浮起許多老鼈,還有一些正從岸邊往水裡跳。
懷琴玉獨門獨戶住在山腳下,門前的堰塘自然屬于他家之物。他大喜過望,喊來老表幫忙打撈老鼈,足足打撈起兩百多隻,個個都是三斤以上,賣了不少錢。懷琴玉叮囑老表,特意買回來十幾壇好酒,放在屋裡,供鼈王享用。每一天半夜裡,懷琴玉把一碗酒放在堰塘邊,便回家睡覺去了,鼈王則悄悄地爬上岸喝酒。
自此後,過一段時間,懷琴玉請人來打撈老鼈。手裡有了錢,衣食無憂,他便發奮苦讀,後來參加鄉試時,考上了舉人。
到了年底,懷琴玉娶了張氏為妻,過起了甜蜜的生活。到了第二年,他去參加會試,一舉高中,殿試時,被點為進士。
懷琴玉拜了内閣張大人為師,投靠在他的門下。但是,張大人的門生實在太多,為了加深印象,得到張大人的垂青,分配到肥缺,懷琴玉打算把鼈王進獻給張大人。
官當到一定程度,都希望長命百歲,安享榮華富貴,張大人也免不了俗,也希望能活得足夠長,每天都吃一些珍貴的補品。當他得知懷琴玉老家裡有一隻百年鼈王時,心花怒放,叮囑他一定要将鼈王送到都城來,保他當上知府。
懷琴玉大喜,快馬加鞭地趕回老家。他喊來幾個人,準備了一張網,打算等到半夜裡,鼈王上來喝酒時,将它捉獲。
誰知到了半夜裡,久等鼈王不至。這時,一個人指着堰塘,小聲說:“快看,老鼈都爬上了岸。”懷琴玉放眼看過去,隻見老鼈都從堰塘裡爬了上來,隐沒于草叢裡。
天亮後,懷琴玉請人擡來水車抽水。把堰塘抽幹後,不但沒有找到鼈王,連一隻老鼈也沒有找到。看來,鼈王得到消息,帶着族類逃走了。
反正懷琴玉已經入仕了,不需要鼈王的幫助了,他也不以為意。他回到都城如實相告,張大人沒有怪罪他,把他分配到江南的一個大縣裡,當了縣令。
懷琴玉當縣令期間,大肆撈取錢财,購買珠寶古玩,送給恩師張大人。因為有張大人罩着,懷琴玉胡作非為,老百姓卻敢怒不敢言。三年裡,懷琴玉搜刮了二十多萬兩白銀,逼得不少老百姓走投無路,投江而死。
三年後,張大人将懷琴玉提拔為知府。懷琴玉辦理了交割手續,帶着家眷,乘坐一艘官船,沿江逆流而上,大張旗鼓地去赴任。沿途官員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這一天晚上,船隻停泊在碼頭上。半夜裡,懷琴玉夢見鼈王爬上了船,對他說:“想不到我看走了眼,幫了一個惡人。你當初忘恩負義,想捉我進獻到都城,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貪贓枉法,禍害百姓,我卻不能原諒你。今天,我要為民除害!”
懷琴玉吓得驚醒過來,果然看見鼈王站在床邊。他正要張嘴呼喊,鼈王張開嘴咬住他的喉嚨,拖着他跳入江水中。
第二天早上,船夫發現了懷琴玉的屍體,打撈上來,報了官。當地官府不敢馬虎,勘察現場,得出一個結論,懷琴玉半夜裡站在船頭上小便,失足掉落江中,被魚類咬死。
老百姓聽說後,無不拍手稱快,認為蒼天有眼,懲治了貪官。
鼈王發現幫錯了人,還能有辦法除掉他。但是,現實生活中,發現幫錯了白眼狼,卻隻能徒稱奈何!本故事采用了荒誕的情節,在于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請不要與封建迷信聯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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