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陛

寒冬臘月的東北，即使你是土生土長的東北娃，也會瑟瑟發抖。

王勇就出生在東北、就出生在那個年代。

在王勇的記憶中，小的時候，姥姥每次來王勇家串門，一定是進屋脫下鞋緊忙上炕，而且直接坐在炕頭，腳插到褥子底下。

然後看着在火炕上跑來跑去的王勇：你可真是個小鐵孩兒啊，咋這麼抗凍呢？你媽也是真行，咋不燒爐子呢。

這是王勇家從土坯房重新翻成三間大磚房，房子剛蓋好，就進入了冬天，房沿四處漏着風，雖然屋子正中央燒着爐子，但是太陽出來後，王勇母親就不再燒爐子了，王勇媽說：哪有那麼多柴火啊。

全家人所有的取暖方式，基本就是這個火炕。

火炕還是王勇父親找連橋，也就是王勇的大姨夫，特意大老遠過來給搭的。

王勇家和王勇姥姥家住前後院，據說王勇姥姥就是撲奔王勇媽媽才來的這個村子。

小的時候，王勇父母去地裡幹活，就會把王勇送到姥姥家。

王勇姥姥算是家族的最年長的，所以下面的小輩們特别的多，每到過年的時節，都會來好多人上王勇姥姥家串門。

王勇記憶中，永遠都磨滅不掉的味道，就是去姥姥家偷吃一些桃罐頭、山楂罐頭、舌頭糕等。

有一次王勇的舅姥爺來串門，據說這個舅姥爺是城裡來的，所有的親戚都紛紛的請王勇的舅姥爺到家裡吃飯。

王勇二姨找完舅老爺吃完飯，特意來到了王勇家：老舅，他們明天就走啦，我不去找老舅他們吃個飯呐，我跟你說呀，老舅在城裡可老有本事了，要不是因為咱媽呀，人家都不會來咱這個窮農村。

王勇媽媽放下手裡的活：那行，我現在就去咱媽家說一聲，明天中午讓老舅來我家吃飯，你和我姐夫也過來吃吧。

王勇二姨轉身就走：讓你姐夫來吧，我可怕冷，你做飯我可以過來，幫你忙乎忙乎。

王勇二姨剛走，王勇媽媽就囑咐王勇的爸爸：那誰，去街裡去買點菜吧，明天找老舅來咱家吃飯，别人都找完了，就差咱家了。

雖然農村有大集，但都是固定的時間，每月的10号、20号、30号才會出攤。

轉天清晨王勇二姨早早地就來到了王勇家和王勇媽媽一起做飯，兩個人忙活了一上午。

王勇媽媽囑咐王勇爸爸去王勇姥姥家叫親戚來吃飯，王勇爸爸扭扭捏捏半天：你去吧，我跟老舅也沒見過面。

王勇媽媽放下手裡的勺子：咋這麼完蛋呢，走吧，咱倆一起去。

幾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王勇家，王勇舅姥爺看着王勇家的新房子：現在蓋這麼大一個房子，得花多少錢？

王勇的父親回道：現在沒利索呢，花了好幾萬了。

這時王勇從屋裡跑了出來，一把撲到了媽媽的懷裡，媽媽對王勇說：快叫舅姥爺。

王勇一頭紮在了媽媽的懷裡，小聲地叫道：舅姥爺。

王勇的舅姥爺伸手摸了摸王勇的頭：時間過得可真快呀，這三丫頭孩子都這麼大了，哎呀！你說我們能不老嗎？讓孩子好好學習，長大了就去我那兒。

王勇媽媽笑道，那可感情好，老舅你們趕快進屋，進屋就得上炕，咱家屋裡冷。

王勇舅姥爺幾個人進了屋，看着屋裡地面是土地，沒有吊棚，窗戶外面釘得塑料布，竈坑上面被火燎的卻黑，炕上的炕席有一部分燒焦了，被子疊成長條狀，堆在了炕稍。

地中間爐子銜接的位置冒着煙，旁邊是一個塑料袋子裝滿了玉米楊子，桌子靠在炕沿邊擺放着，桌子上面是碩大的一個面闆，菜盤子上面扣着一個盤子，王勇的舅姥爺仔細打量着房子的周圍，然後坐在了炕沿邊：就屋裡可挺冷啊，冬天就這麼過呀，不行買點媒，大人能受得了，這不是還有孩子嗎？

王勇媽媽接過話茬：孩子都習慣了，讓他在炕上玩，老舅、媽、姐夫你們上桌啊，邊吃邊聊。

王勇舅姥爺下了炕，衆人看着，王勇舅姥爺用手拍了拍褲子：不了，三丫頭，飯老舅就不吃了，一會來車接我去街裡，我有個大侄子也街裡，早就安排完了飯店了。

衆人見王勇舅姥爺要走，緊忙就出門去送，這時來了一輛車，把王勇的舅姥爺接走了。

雖然，這頓飯王勇舅老爺沒有吃，但王勇的爸爸卻花了好幾百元，王勇的媽媽和二姨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做好了這頓飯，無論從人力還是财力，對于農村剛蓋完房子的人家來說，也是一筆碩大的開支。

可能在農村的老禮當中，隻要是遠方親戚來，一定要叫到家裡吃上一頓飯，以表尊重吧或者說是給姥姥撐面子。

王勇的姥姥得知因為此事王勇的父母吵架後，還特意送來了200元。

備注：

王勇媽媽對着王勇爸爸說：本來答應好好的，說來吃飯，誰知道來了就走了。

王勇爸爸唉聲歎氣：那就是看咱家屋裡太冷、太亂了吧，哎，以後咱們一定能把日子過起來，讓他們瞧得起，明個把孩子姥姥錢還回去吧。

王勇媽媽不停地點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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