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科一間普通的病房裡,44歲的譚玲,半卧在病床上,嚴重的腹水,使她看起來更像一個妊娠足月的孕婦,全身及顔面的浮腫也使她變得面目全非,監護儀的滴滴聲及氧氣管中跳動的氣泡音,無不提示着她生命垂危。
她是一名乳腺癌晚期肝轉移合并腹水的患者,人生将走到盡頭,短暫的人生沒有給她留下多少美好,也就沒有多少留戀,唯有割舍不下的是床邊那個默默流淚,剛滿18歲的女兒。
一年前,譚玲被診斷乳腺癌,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本就凄慘悲憫的人生,還會雪上加霜,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讓她一人承擔?
譚玲四歲時父親因意外去世,六歲時,随母親進入一個新的家庭,人生中最快樂的童年時光,沒有給他留下最美好的記憶,而更多是寄人籬下的苦楚。
生活的磨難,讓她過早地成熟,她很漂亮,這也許是老天對她唯一的眷顧,也不知是好還是壞。盡管歲月和疾病已經在她的身上罩上暗淡和悲傷的色彩,但也依舊不能完全遮掩她美麗的容顔,可想而知,年輕時的她一定很美。
然而,一個錯誤的選擇,讓她本該閃光的青春變得暗淡無光,她無意間充當了第三者。
也許是她的人生太缺少關愛,無論是父愛、母愛、親人的愛,仿佛都與她無關,她特别渴望能有被關愛的感覺,以至于無法辨别什麼才是真愛,輕易相信一個男人的示好就是真愛,卻不知這個男人早已有了妻兒,而譚玲竟然還為這個男人生下一個女兒。
從此以後,她的人生又走進了更悲催且尴尬的境地,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為她盡到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無人問津的日子裡,她隻能與女兒相依為命,獨自一人含辛茹苦撫養女兒,同時還要承受他人的歧視、唾罵等壓力,母親與繼父一家也與她斷絕了關系。
此時,她的生活可謂是四面楚歌,生活上的重擔及精神上的負擔,壓的她喘不過氣,唯一值的欣慰的是,女兒慢慢長大了,而且很懂事,很知道疼愛媽媽。
母女倆很努力,生活也算慢慢好起來了,終于可以見到曙光,但天有不測風雲,平淡的人生又遭遇到更大的劫難。
人生實苦,她沒有太多的精力和時間關注自己的健康,盡管身體早有不适的感覺,卻沒有及時就醫,當被診斷時,已是乳腺癌的晚期。
母女倆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治病手術,後來又變賣了房子,以維持化療和放療,即便如此,治療效果也不是很滿意,因為沒有更多的錢維持後續治療。
疾病在繼續惡化,在她手術的一年後,出現了肝轉移,全身的浮腫及嚴重的腹水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呼吸困難,喘憋難耐。
此時,她們已經傾其所有,女兒甚至把自己的項鍊都換錢了,隻為能給媽媽做一次腹透,以減少一點痛苦,讓媽媽走得安心一點。
然而,一次的腹透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腹水又在上漲,很快需要第二次,第三次……
這時,女兒已身無分文,該借的能借的都借遍了,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有誰願意把自己辛苦賺到的血汗錢,借給這樣一個無望還款的家庭?
女兒很絕望地做出了決定:放棄治療。
此時的譚玲全身浮腫,腹水将腹壁撐得發亮,如果不進行腹透,什麼藥都無法輸入體内,就連最基本的支持治療都無法進行。
女兒坐在媽媽的病床前,握着媽媽的手,擒着淚水,反複重複着一句話:“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親眼看着媽媽帶着無助、牽挂及痛苦的眼神離自己越來越遠……
媽媽走了,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那個世界會好一些,也許那裡沒有疾病,沒有痛苦。
隻是苦了這個可憐的女孩,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可以相依的人。
人生苦短,這四個字對譚玲一生是最恰當的總結,苦澀的童年,悔恨的青春,痛苦的中年,仿佛她就是來人間渡劫一般。
人生難料,世事無常,誰也無法預測明天與疾病或意外哪一個先到,當你覺得人生無助之時,建議去醫院看看,醫院的牆上承載了太多的禱告,同時也見證了太多的心酸,也許你看過之後,才能真正悟透“人生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擦傷”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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