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媽,通知書來了,我終于考上了!”
十八歲的晨珂叫喊着從外邊跑了進來。媽媽望着女兒手裡的信封,沒有晨珂想象的那種興奮,看着晨珂臉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媽媽似乎也被感染了,微笑地對女兒說:“這下你如願以償了吧,終于可以離開媽了,也離開這個家了,你可以自己去飛翔了。”晨珂感覺到了媽媽話裡的傷感,摟住媽媽,撒嬌道:“媽,就四年,何況還有寒暑假呢!很快就過來了。”
晨珂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平日裡哥哥姐姐就寵她,她更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但是,晨珂很小的時候就很厭倦這種生活,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小鳥,她不喜歡被關在籠子裡,她想自由自在地去飛翔,填志願的時候她選擇了離家很遠的南方的一所學校。
媽媽接過女兒手中的通知書,眼裡慢慢地溢出了淚水,她實在不想心愛的小女兒離開自己的身邊,因為她的身體實在很糟糕,她擔心自己随時會離開,那時女兒不再自己的身邊,她更擔心女兒這一走再也見不到她了……見到媽媽哭了,晨珂慌亂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媽媽會流眼淚,在晨珂看來,隻是去外地讀幾年書而已啊,而且這中間還時常回來,媽媽不至于這麼傷感吧。在晨珂的眼裡,媽媽一向是堅強的,從小到大她極少看到媽媽哭過,晨珂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一定是做錯了,但是她不知道錯在哪裡,她隻知道這樣做傷了媽媽的心,但是媽媽為什麼這麼傷心,她不明白,望着媽媽流淚的雙眼,她有些愧疚,輕聲地說道:“媽,對不起。”眼淚也就情不自禁地跟着流了出來。
媽媽不想叫女兒為自己擔心,看到女兒陪自己哭,趕緊擦掉眼淚,說道:“傻丫頭,媽是舍不得你離開我,媽怕太想你了,你哭什麼啊,真是的,别哭了!”
十天後,晨珂背起行囊,在親人的叮咛聲裡,在媽媽閃爍的淚光之中,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去遙遠的異鄉尋找自己青春的夢想。
剛上火車的晨珂,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因為這畢竟是女孩第一次離開家門。火車上幾乎坐的都是南方人,他們說着自己家鄉的語言,晨珂幾乎都聽不懂,而且被那些叽裡呱啦的南方話吵得有些頭疼,她想到自己以後将要生活在這樣的語言環境裡,就有些後怕。經過幾天幾夜的煎熬,列車終于到了目的地,晨珂背着行李,随着人群走出了站口。
沒走幾步,晨珂就看到了接站的大幅橫标,找到自己報到的學校,朝着那裡走了過去。
“你好,歡迎汴梁新同學。”好純正的一口京腔,聽了幾天鳥語的晨珂感覺到這聲音好親切好舒服,她下意識地尋找着這聲音的來源,出現在晨珂視野裡的是一個非常清秀的男孩,她不由自主地奔向那個男孩,男孩趕快幫晨珂卸下背上的行李,對大汗淋漓的晨珂說道:“累壞了吧,感快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晨珂接過來男孩遞過的水杯,喝了一口,問道:
“你也是汴梁的吧?”
“是啊,我叫楊宇,是長你三屆的師哥。”
“我叫晨珂,認識你很高興。”晨珂說完伸出了手,楊宇也趕忙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晨珂那隻纖細的手。
就這樣,楊宇成了晨珂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活潑開朗的晨珂很快就融入了這個新的集體,适應了這裡新的環境。
她從小就喜愛運動,早上跑步早已經成了習慣,每天早上天剛亮,操場上就會出現一個矯健的身影,身着運動裝的晨珂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健美,渾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晨珂給楊宇的印象很深刻,這個學妹在他的眼裡充滿了迷人的魅力,他心裡默默地喜歡着晨珂,但是楊宇是那種内向又沉穩的男孩子,而且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他的愛情隻是深深地藏在了心裡。
這天早上,正在跑步的晨珂看見操場上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呀,那不是楊宇嗎?”晨珂自己嘟囔着,她快步追了上去,然後悄悄地從背後拍了一下楊宇,楊宇回過頭微笑着說:“就知道是你。”晨珂有些害羞地笑了,楊宇很喜歡晨珂這種嬌羞的表情。
其實楊宇不是那種愛運動的人,可是當他發現晨珂每天早上都跑步時,在鋪上就實在躺不住了,他期望見到晨珂,于是今天他就出現在操場上了。
從這天起,楊宇每天早上都會陪晨珂跑步,他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這個女孩,隻是自己沒有勇氣向她表達,他很苦悶。
臨近畢業的楊宇躺在宿舍的鋪上,呆望着手裡的書,默默地想着心事,他臨鋪的喬凱一直在觀看他,隻是楊宇想得太入神了,并沒有發覺。今天是星期天,寝室的其他同學都出去活動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楊宇想到自己快離開學校了,以後再也見不到晨珂,心裡怅然若失,也沒有别的心思做事,這幾天有些渾渾噩噩的。細心的喬凱早就看出楊宇這幾天不大對勁,他看着楊宇呆呆的目光忍不住叫了一聲“嗨!楊宇!”
楊宇被這叫聲吓了一跳:“幹嘛啊,吓我一跳!”喬凱說道:“你這幾天怎麼了,有些無精打采的,沒什麼事兒吧,用不用哥們幫你忙啊?”
楊宇不是輕易把心事外露的人,但是今天他還真想和喬凱說說,因為憋在他心裡實在太難受了,反正就有畢業了,說說也沒什麼,楊宇這樣想着。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小老鄉,今年開學的時候是我接來的,對了,她到我們宿舍來找過我,那天你也在啊,你們還聊了半天呢,你還記得嗎?”楊宇問道。
“記得啊,是不是叫晨珂的那個女生啊?”
“是啊,就是她!”
“她怎麼了?”喬凱問道。
“唉…她沒怎麼,是我啊。”楊宇歎了一口氣說道。
“哈哈,你喜歡人家了吧,我早就看出來了,那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楊宇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吧,應該是不知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她呀,我也沒和别人講過啊。”喬凱假裝吃驚地看着他:“這還用和人說啊,就你看她那眼神,傻子都知道你喜歡人家。”這回輪到楊宇真的吃驚了:“什麼,你們都看出來了,不會吧!既然你們都看出來了,那她會不會也知道啊?”
喬凱想了想,說道“這個我還真說不清楚,行了,你也别瞎想了,這事你就交給我吧,哥們我幫你。”
吃過晚飯,晨珂和幾個同學正在球場上打排球,喬凱走了過來,叫道:“帶不帶我玩啊?”他是邊問邊加了進來,玩了大約十幾分鐘吧,他走近晨珂的身邊,小聲說道:“嗨,一會聊聊啊,我找你有點兒事。”
“什麼事啊?幹嘛這麼神神秘秘的,現在就說吧!”晨珂喘着氣叫道。
“跟着我走!我們去那邊。”喬凱說完離開了球場,晨珂隻好跟在他的後邊。
跟随喬凱來到一處清淨的地方,晨珂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麼事啊,搞得這麼神秘?”喬凱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眼睛清澈的就像一汪泉水,充滿了好奇。“嗯,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兒。”喬凱心裡這麼想着,嘴上說道:“給你介紹一個對象吧。”
“什麼,你說什麼?”晨珂吃驚地張大了嘴吧,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來客。看到晨珂的表情,喬凱忍不住地笑起來:“幹嘛這麼吃驚,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啊。”晨珂瞪了一眼喬凱充滿了不屑:“去,都什麼年代了,還用人家介紹啊,你呀也真夠無聊的啊,還有事嗎?沒事我可走了啊。”晨珂扭頭就要走。
喬凱一把拽住晨珂,說道:“急什麼呀,怎麼也得等我把話說完啊,哎,你看楊宇怎麼樣?你們倆又是同鄉,成功的概率很高,你覺得怎麼樣啊?”
晨珂瞪大了眼睛:“楊宇?你沒搞錯吧?行,謝謝你的關心了。再見啊。”說完一轉身走了,留下喬凱愣在那裡,琢磨着晨珂話裡的意思。
在晨珂的心裡,楊宇一直是一個不錯的同鄉學長,可是晨珂并沒有别的想法,晨珂認為,如果楊宇真的是喜歡自己,就會主動像自己表明,她不喜歡這樣的戀愛開頭,她更不喜歡沒有勇氣表白愛情的男人,她也不需要别人給自己介紹男朋友,特别是初戀,她曾幻想着和自己的白馬王子相識的各種情形,可就是沒有經人介紹這種,她向往着美麗浪漫的初戀,她喜歡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再說喬凱回到宿舍時,楊宇正在望眼欲穿,見到喬凱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期待的目光注視着喬凱,等待喬凱給他帶來好的消息。喬凱看到楊宇的樣子,多少有些不忍心,但是這事兒又沒法說謊,也就隻好一五一十地把剛才和晨珂的對話學舌了一遍。
見到楊宇失落的樣子,喬凱勸道:“算了吧,如果有緣分,你們以後會走到一起的,再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啊,我知道勸你也沒用,哥們,你自己慢慢消化吧,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時間過得真快,明天楊宇就要畢業離校了。
吃過晚飯,楊宇來到晨珂的宿舍,宿舍的同學見有人來,都知趣地去教室上晚自習去了,留下了晨珂和楊宇兩個人。楊宇的臉上充滿了離别的傷感,望着眼前自己暗戀了一年的女孩兒輕輕地說道:“我明天就離校了,來和你告個别。”聲音透着一股凄涼。晨珂也感覺到了離别的惆怅,想到前幾天喬凱和她說的話,從箱子裡邊拿出一件醬紫色的跨欄背心,說道:“這是今年學校開運動會發的獎品,是男式的,我也沒法穿,給你吧,也算是留個紀念哦。”說完遞給了楊宇。
楊宇接了過來說道:“謝謝,認識你真好。我走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記得給我寫信,這是我的工作單位,寫信就按照這個地址,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啊。”說完,遞給晨珂一張紙條。
其實今天楊宇來,是想背水一戰的,他想告訴晨珂自己有多麼喜歡他,可是一看到她,楊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之前想好的那些話早就忘卻的一幹二淨,而且心裡緊張得要命。唉!他心裡歎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
晨珂接過紙條,掃了一眼,對楊宇說道:“好,你也一樣啊,要注意身體。”
“嗯,那我走了,我會給你寫信的,你會給我回信吧?”晨珂點點頭,楊宇接着說道:“假期回汴梁,有空來就找我玩兒。”說完,楊宇站起來伸出手,晨珂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楊宇緊緊握住晨珂的手,他真想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過未來的風風雨雨,可是,對于楊宇來講,這似乎就是一個遙遠的夢。
帶着夢,楊宇離開了這座城市,踏上了歸鄉的路。
“晨珂,你知道嗎,我們學校今年新分來兩個男老師,是教我們的,可是标準的帥男哦!哎,咱們到老師的宿舍去看看啦,好不好?”和晨珂同一宿舍的肖箫說道。晨珂剛一到學校就聽說了這件事,她也對新來的老師充滿了好奇,現在宿舍裡就她和肖箫,别的室友還沒到校呢,也确實很無聊,看就看吧,晨珂站起身來,說道:“沒問題,走,看帥男去。”
轉眼她們來到老師住的紅樓,晨珂問道:“他們住在哪一間啊,你知道嗎?”肖箫給了晨珂一個飛眼,翹起嘴唇,說道:“盡在囊中,跟我走!”不由分說拉起晨珂來到一樓的一個門前,擡手敲門,真好像是輕車熟路一樣。
“請進。”裡邊傳來低沉的男中音。
晨珂和肖箫推門走了進去,出現在她們眼前的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看到他倆,微笑地問道:“請問,你們找哪位啊?”晨珂說道:“找我們的老師啊,請問,您是教八二地質專業的老師嗎?”帥氣的男子用他迷人的雙眼注視着眼前的兩位少女,笑着說道:“是啊!怎麼,你們是來審查的嗎?看看,還行嗎?審查也不能光站着,請坐吧!”說完招呼她們坐在了鋪上。
肖箫和晨珂剛坐穩,就聽門“吱扭”一聲,進來了兩個男人,年紀大約都在二十六七歲,兩個女孩趕緊站起身,就聽剛進來的一個男子說道:“呦,來客人了嗎?”宿舍裡的老師笑着說道:“這兩位咱們可得罪不起呢,是來審查我們的哦!”說得晨珂和肖箫有些不好意思了。
進來的兩個帥男有些糊塗了,肖箫趕緊說道:“我們是八三屆地質的,過來看看我們的新老師。我叫肖箫,這位叫晨珂,呵呵。”說完肖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姓劉,叫劉騁,教測繪的。”
“劉老師好。”晨珂和肖箫一起向開門的老師說道。
“我姓趙,趙銘。教地質結構的。”後進來的一位男子說道。
兩個人也像趙老師問了好。
趙老師一指身邊的另一位男子說道:“我同學,周逸。就在隔壁的地堪設計院上班。”
晨珂從周逸一進門就注意着這個男人,他有一米八的個子,戴着一副金絲邊眼睛,此刻正微笑着注視着她們倆,眼裡透着一股狡黠,有一種叫晨珂說不出來的感覺,聽完趙銘的介紹後說道:“認識你們很高興,歡迎你們有時間到我那裡去玩。”說完伸出手,晨珂禮貌的迎合上去,當兩隻手握在一起時,晨珂感到渾身被電到一樣,心跳有些加速,臉兒也禁不住紅了起來,她連忙抽出手,眼睛在也不敢看周逸了。
“你們坐啊。”兩位老師一起說道。接下來肖箫和他們聊天,無非是介紹班裡的同學,還有一些趣聞什麼的,晨珂卻一句也聽不進去,腦子就好像停止了轉動,那種奇妙的感覺一直無法退去,她用眼睛的餘光偷偷地掃了一下周逸,卻發覺周逸似乎也在注視着自己,她立即收回自己驚覺的目光,連忙加入了肖箫和老師的聊天中去了。
周逸坐在那裡,聽着他們談天說地,眼睛卻不時地看着晨珂,對晨珂他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形容不出來,隻是心裡感到怪怪的,總想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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