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北京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華應龍像往常一樣,拿起書本,開始晨讀。作為小學數學特級教師,他最愛讀的書卻是《老子》,各種版本讀了不下20種。
這天他讀到了第四十章,“反者,道之動”這一句引起了他的興趣,書中解釋道:“輔助異常的事物回到它們自身,是道的活動方式。”華應龍用筆把“異常”圈了起來,在旁邊寫道:“為什麼?”
華應龍想起了自己的一堂課《遊戲公平》,一般是讓學生通過抛硬币來驗證硬币正面朝上與反面朝上的等可能性,華應龍卻讓學生們抛啤酒瓶蓋,并抛出問題:“這樣做遊戲,公平嗎?”學生們實驗後得出結論——不公平。華應龍反問:“抛什麼公平?”學生回答說“抛硬币公平”,華應龍接着問:“為什麼抛硬币公平?”學生回答:“因為硬币質地均勻,所以抛硬币公平。”
從主動創設的“不公平”回到公平,學生對“可能性相等”的認識經曆了“撥亂反正”的過程,這不就是“反者,道之動”嗎?
“明白了!”華應龍的筆尖在書頁上飛快舞動。早上七點,華應龍将自己批注後的書頁拍照,上傳到“華應龍名師工作室”微信群,向夥伴們問候早安,還配了一個太陽的表情。
華應龍,北京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北京師範大學等高校兼職教授。
每天讀書兩個小時,這是華應龍堅持多年的閱讀習慣。對他來說,“堅持”一詞并不準确,因為他對讀書甘之如饴,并不需要刻意“堅持”。“有心讀無用的書,無心讀有用的書”是他的讀書法則,“有用的書”指教育學相關書籍,“無心”就是進入手不釋卷的生活狀态,不抱什麼目的,卻能收獲“無心插柳”的效果。
“為什麼讀書,因為我認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而讀書可以治愚。”華應龍時常回顧課堂中尴尬的瞬間,這些不舒服的回憶提醒他,還可以做得更好。
比如《遊戲公平》一課,學生做抛硬币的實驗,常常出現不符合預期的結果——抛10次,2次正面8次反面,讓老師很尴尬。華應龍則讓學生把啤酒瓶蓋裝進水杯,晃動水杯,并且規定手臂上下最大幅度擺動三次,實驗結果十分理想。華應龍把這一創意歸功于閱讀:“讀書教給我極限思維,我思考:一個硬币抛一厘米高和一米高可以相提并論嗎?所以我就琢磨出了原因——我們隻規定了實驗次數,卻沒規範實驗方法。”
再如《圓的認識》一課,華應龍剛參加工作時就此上了一節公開課,一位老師聽完後向他提意見“:你講圓的特征時前面少了一句話:在同一個圓中或等圓中。”事後華應龍陷入了深思,他翻開《辭海》找到“特征”的解釋——“一事物區别于他事物的特别顯著的征象、标志。”他接着思考“:特征是每一個個體都具備的,我們說‘正常人的兩條腿是一樣長的’,怎麼不加上‘在同一個人身上’?以後說‘正方形的四條邊都相等’,要不要加上‘在同一個正方形中’呢?這是不是教學内容上的形式主義?”
十幾年後,華應龍就此再次上了一堂公開課,一位老師問:“華老師,《圓的認識》你講幾個課時?”華應龍明白,這位老師的意思可能是“我們以前講的東西你都沒講”。而華應龍認為那些并不需要講,不需要講“在同一個圓内”,不需要深究“半徑和直徑”的關系,不需要學生動手測量得出“半徑都相等”的結論。“閱讀讓我看得透、看得清,如果不讀書的話,我可能還在糾結。”華應龍說。
“化錯教學”可以說是華應龍的教育教學思想的核心内容,而這離不開一本書《科學家與錯誤》。1992年,工作8年的華應龍對學生的差錯有了一些尚不成熟的想法,看完此書後他在扉頁寫道:“可愛又可惡的差錯。”由此開啟了他對“化錯教學”孜孜不倦的探索曆程。
從默默無聞到名揚天下,從鄉村小學到北京名校,華應龍笑稱這都是不斷閱讀和不斷研究的結果。有一次給教師們培訓,華應龍開玩笑道:“想改善生活嗎?好好讀書吧!”他堅信,優秀的老師物質上不會貧困,精神上更是富有,因為“閱讀是一種救贖”。
(作者:黃碩)
來源: 教育家雜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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