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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談安倍為什麼被殺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9 01:51:22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陳言】

每當日本政局發生巨變的時候,筆者總會想到1990年選舉時,在野的社會黨獲得大勝,雖然未能取得政權,但距離政權僅有一步之遙。社會黨黨首土井多賀子在選舉結束時,情不自禁地說:

“山動了!”

在一個巨大變化即将到來的時候,日本社會總會地動山搖。

當在日本憲政史上創造了兩次做首相執政時間最長、首相連續在任時間最長的紀錄後,安倍晉三興高采烈地以“肚子疼”為名,再度辭去首相。盡管接班的菅義偉首相逢人必說要繼承安倍路線,但這8年以保守、右傾為主要特點的日本政治畢竟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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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6日,在衆議院首相指名選舉會上,時任首相的安倍晉三與已出任自民黨總裁的菅義偉(資料圖/日媒)

厭韓、厭華、反左翼

安倍執政期間,日本右翼的運動以“厭韓”、“厭華”、“反左翼·反自由派”為重要内容。

這些年,筆者多次去東京新宿區大久保街道,在滿目朝鮮文字、半島産品的街頭,看到半島文化以一種新的物質文明的形式,浸潤到了日本社會。廣播電視中的韓流,極大地影響了日本社會,不論用多麼大的精力去宣傳朝鮮對日本市民的綁架問題,半島文化以一種亞文化的形态,能一直不斷地擴大其勢力範圍。阻擋這種文化的傳播,右翼必然要到大久保街道上向半島文化宣戰,用惡罵的方式發表演說。

新宿區等地方行政機關,通過立法的方式,禁止惡罵式的遊行示威,這兩年惡罵現象少了很多。在惡罵及厭韓口号之外,右翼拿不出新的厭韓内容來引人耳目,現在厭韓更多地轉到由主流媒體對韓國進行負面報道,而右翼組織的厭韓活動漸漸失去了民衆的關心。

整個半島的經濟及文化實力,對于今天的日本已經不占優勢地位。右翼的另一個運動内容無非是“厭華”。2010年以後,中日關系的倒退與右翼的“努力”分不開。

這裡也有一個悖論。2010年中日GDP規模大緻相當(中國6萬億美元,日本5.7萬億美元),但到了2020年中國已是日本的3倍(中國15.2萬億美元,日本4.9萬億美元)。中國的發展與日本的停滞,讓右翼有了國内的基礎,但行動本身變得愈發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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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日本統計網站“世界経済のタネ帳”

在資本主義制度、國家安全保障等方面,日本與韓國立場相同,但右翼卻要炒作厭韓;在經濟方面,日本不可能脫離與中國的關系,但在意識形态上一定要搞與中國對立的厭華。日本的厭韓及厭華,與日本國家前途是一組嚴重對立的矛盾,其本身不具有可持續性。

在極度厭韓及厭華的國家裡,外交政策将動搖不定,不可能永久地厭韓厭華,同時又不能擯棄以鄰為壑的右翼思潮,脫歐(美)入亞,成為東亞的一員。外交、對外政策的搖擺不定,讓日本白白放棄了本來能夠享受到的東亞市場機會,日本經濟本身從“失落的十年”,走向“失落的二十年”後,深陷“失落的三十年”。

此外,日本的左翼運動随着柏林牆的倒塌、蘇聯解體,在進入21世紀以後,基本處于休眠狀态。今天的日本共産黨志位和夫,甚至以在右翼媒體《産經新聞》發表文章攻擊中國的言論為榮,已經成了右翼統戰的重要對象。偶爾和右翼唱反調的自由派,也基本上失去了輿論陣地,在現代日本相當的蕭條。

對安倍的突然轉向保持沉默

在沒有具體的對朝戰略的情況下,特朗普與金正恩會面,讓主張嚴厲孤立朝鮮的日本右翼失望到了極點。在眼看着日本厭華情緒已經統治了整個日本輿論場的時候,安倍2018年将對華方針調整為“從競争轉變為協調”,再度讓日本右翼措手不及。

2012年12月,安倍當選為日本首相,第二年便迫不及待地通過參拜靖國神社的方式,彰顯其右翼保守特點。在對待半島問題上,安倍最為強調的是朝鮮綁架日本平民問題,右翼思潮與綁架問題結合在一起後,看上去有了市民運動的感覺。對待韓國,安倍采取的同樣是高壓方式,想壓迫韓國一切聽從日本的指揮。結果是安倍8年,日本對朝對韓政策雙雙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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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26日,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資料圖/日媒)

日美關系在奧巴馬期間有“日本修正主義”懸念,在特朗普時期則是一直持續了高關稅政策,日本未享受到經濟上的特殊待遇。日俄之間在領土問題上無任何進展。

無奈之下,安倍于2018年将與中國的關系規定為“從競争轉變為協調”,在充分釀造出全日本的厭華情緒後,此時調整與中國的關系,讓右翼覺得安倍做出了“轉向”(叛變)的決定。

中日之間在2019年及2020年間出現的協調趨勢,日本右翼對此一直保持沉默,反而是輿論未贊成安倍的協調,保持着對中國社會基本全面否定、質疑的态度。

當安倍辭職後,右翼在領土、香港等問題上,再度成為攻擊中國的急先鋒,便是在新冠疫情開始嚴重打擊日本社會,此時特别需要和中國聯合抗疫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點收斂的态勢。

舉起特朗普大旗

特朗普的排外主義、美國優先政策等等,在美國能夠引起共鳴、支持;但特朗普的政策并沒有給日本網開一面,同樣相當嚴厲地打擊着日本産業,造成了日美關系的不确定性,讓日本政府難以對未來的日美關系做出準确的判斷。

此時日本右翼支持特朗普,這看起來矛盾、滑稽。

主要還是因為日本右翼的厭韓、厭華、反對自由主義在意識形态上與特朗普的排外主義産生了巨大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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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9日,東京都千代田區,大量特朗普的日本支持者在遊行中打出“全力支援特朗普再次當選”的标語。(資料圖/日媒)

日本右翼排外,并不是因為半島移民、中國新華僑打亂了日本現有的經濟秩序,搶占了日本現住民的工作;半島移民、新華僑給日本帶來了新的工作希望,拓展了日本向外輸出産品及資本的渠道,這些輸出至少在日本經濟停滞的時候,沒有讓市民生活水平發生嚴重的下滑。但經濟的長期停滞、日本社會在進入21世紀以後發生的貧富嚴重懸殊現象,導緻社會矛盾不斷沉積,閉塞社會也隻能以排外的方式找到撒氣口。

此時日本右翼在政治上找不到一個可以表述其思想信條的政治口号,隻能聯合自民黨保守派,通過以保守的方式獲得政權的承認,在支持安倍政權的同時,謀求右翼本身的發展。

早先看到安倍與特朗普緊密地走在一起,右翼便有種由衷的興奮。安倍在右翼那裡具有絕對權威,是日本的一面大旗,是他們共同崇尚、禮拜的對象。有特朗普和安倍那看上去如鋼鐵一般的個人關系,這個比什麼都能給右翼以堅強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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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6日,安倍與特朗普一起在日本打高爾夫球(資料圖/日本首相府主頁)

不過,著有《日本型排外主義》一書的日本社會學者樋口直人認為,日本右翼的排外主義具有強烈的政治性格,這種性格“與由美利堅合衆國的特朗普支持者構成的右翼性格有着顯著的不同”。

這種不同,一方面讓日本右翼在明知日美兩國各自追求的政治目标并不一樣的情況下,在日本國内支持安倍,國外則支持特朗普;另一方面,在對待美國選舉結果一事上,和美國特朗普的支持者一樣,言談舉止相當激烈,一些日本右翼可以賭上自己的生活工作,支持特朗普。這樣的偏執最後毀了日本右翼運動。

與安倍私交甚厚的右翼作家百田尚樹,反複說過如果特朗普敗選,他本人将不再當作家。百田自2019年美國開始選舉就堅定地站在特朗普一邊,2020年底,特朗普選舉結果已經明了,但他依舊堅信特朗普能最後扳回一局。這種堅信超出了普通右翼能夠接受的範圍,在明擺着特朗普最終會退出政壇的情況下,日本網絡上出現了右翼攻擊百田的現象。

日本右翼最不願看到的是,拜登上台後若在環保、多邊主義、關稅政策方面做出與特朗普不同的舉動,自己将失去排外主義的特朗普大旗。雖然右翼也看到了特朗普與他們視為眼中釘的朝鮮首腦金正恩一起會談,出其不意地打了安倍的臉,但隻要排外主義的旗幟不倒,就能将日本的排外主義堅持下去。

日本右翼甚至杜撰出了陰謀論,将特朗普在大選中的失敗歸于某種美國社會的陰謀,他們認為特朗普并未失敗,他隻是在選舉中被做了手腳。右翼對美國選舉制度、選舉方式并非完全無知,但就是堅信陰謀論。

如木下在《論座》的文章中說:

“百田尚樹、有本香、門田隆将、小川榮太郎等認為特朗普獲勝卻遭遇了暗算,鼓吹陰謀論。這些人都與安倍前總理具有深交,在安倍政權之下,他們與統治權力沆瀣一氣,擴大了自我市場。但這種地位随着安倍辭職而失去,一種焦慮及恐怖,讓他們最後也隻能去煽動陰謀論。”

隻可惜,特朗普大旗也要倒下了。

無能無策的菅政權

菅義偉号稱全面繼承了安倍政治,但2020年9月以後,看不到菅在日本國内問題——特别是右翼熱情最高的修憲問題上——顯示出積極态度。日本女性結婚後改姓夫姓,自由派等希望日本導入夫婦别姓制度,對此右翼持否定态度,但菅對此則态度不明。從這兩個問題上看,菅很難說全面繼承了安倍路線。

今天的日本,由于日本共産黨早已經失去了民意支持,其他在野黨同樣處于極為弱小、無關疼癢的狀态,政治上的右傾化日益嚴重。但在社會問題上,哪怕是最堅定的右翼政治家,也有些人在夫婦别姓問題上,傾向于女性結婚後使用婚前姓名的做法。

右翼在獲得整個輿論場後,其本身開始出現了分裂。

如果說安倍外交轟轟烈烈,卻沒有給日本帶來實惠的話,菅在内政上,尤其在新冠疫情的防治上,其無能無策該是包括右翼在内的日本人的一般結論。東亞隻有日本每天仍有數千人确診、數十人死亡。新冠大難當頭,日本社會愈發沒有了革新的念想,右翼巧遇了一個千載難逢的發展機會,但社會的停滞,讓右翼最終也停頓了下來。

在國際問題上,右翼能說的也就是“特朗普獲勝”,而這些話右翼本身聽着也不舒服,右翼内部早已開始相互攻讦,打得不可開交。在國内問題上,一時間右翼希望安倍東山再起,但賞櫻會等醜聞等的不斷發酵,使得安倍實際上已沒有了成功複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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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4日,菅義偉在國會答辯(資料圖/日本首相府主頁)

日本政治學者木下茅在2020年12月22日的《論座》上,對日本右翼的特點有一個十分準确的歸納。

“政權轉換後,菅義偉未能将基層組織再度重組,(右翼)一直處于喪失方向的狀态。曾經支撐過安倍政權的右翼勢力,現在處于深刻的危機之中。最近我們從網絡上看到的右翼狀況是,早已經沒有了安倍政權下的榮光,他們過去與統治權力緊密結合,能夠壓制輿論,控制在野黨政治家的雄姿不複存在。現在他們隻能抛出一些陰謀論,無暇顧及自己的敵人左派、自由派,隻能一個勁地不斷内鬥,醜态盡露。”

安倍2020年8月号稱“肚子疼”,透露出想辭去首相職位的意思後,到2021年1月前後不過5個月的時間,其麾下曾經緊密團結的右翼,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出人意外。

結語

安倍在,右翼獨霸論壇,形成一股巨大的逆流;安倍不在了,進入到了菅内閣時代,卻看不到菅本人在厭韓、厭華及反左翼方面能做出哪些建樹,政權與右翼同流合污走到了盡頭。

美國政局動亂、新冠疫情在日本肆虐,這些影響蓋過了安倍時期大行其道的右翼風潮,右翼本身随着在社會上的普及,開始出現多樣化。但安倍的淡去讓右翼失去了旗幟,喪失了共同鬥争的目标。

安倍辭職後的四個多月,重新将安倍扶起的苗頭确實有過,但最終未能成為現實。日本右翼依然存在,但已經沒有了安倍這面旗幟,安倍也沒有培養右翼旗幟的新旗手。今後讓散去的猢狲再度粘合起來,實在艱難。

日本經濟的停滞,讓社會變成死水一潭。右翼不具有改變社會的動力,不論是厭韓厭華,還是和日本左翼、自由派論争,右翼考慮的是回歸舊制。但越希望走回頭路,就越無策無能,後安倍時代的日本,也愈發暗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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