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趙心放

中國古代的第一位女詩人是誰？估摸不少人會說，是卓文君、蔡文姬、薛濤、李冶、魚玄機、劉采春、李清照……

不，都不是!是《詩經》裡早有明确記載的許穆夫人！

許穆夫人本姓姬（出嫁前就稱她姬小妹吧），出生于春秋時期衛國都城朝歌（今河南鶴壁淇縣），是衛昭伯與齊宣姜的女兒。

姬小妹生下來就是個美囡，遺傳了母親的好相貌，出落得水靈甜美。豆蔻年華之際，明眸皓齒，眼睛顧盼流離，眉目含情，膚如凝脂。她開朗活潑，英姿勃勃，來到人身邊，像一朵花在眼前綻放，更像那仙子翩然而至，極富魅力。

嘿嗬！不僅是絕世佳人，而且唱歌跳舞，騎馬射箭樣樣精通。不多說了，當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來說親的人擠爆了宮廷的大門。

齊桓公還在當公子時，就跟随說親的人來打望過，可惜禮物少了點，關鍵是齊公子隻會說幾句場面上的話，差了熱捧和私聊的功夫，初選階段就被亮起了紅燈。

其實，姬小妹和齊公子相看兩不厭，正悄悄開始眉目傳情了哩！姬小妹能看上齊公子，除人才不錯忠厚老實外，她還有個想法，就是齊國強大且離自己的國家不遠，有不測之事發生時方便馳援......

到頭來誰心想事成，抱得美人歸呢？就是當時的許公子以後的許穆公了。這帥哥兒人才肯定不錯，帶來的禮物比齊公子豐厚多多，還能說會道，善拍馬屁。當父母的被迷住了，沒姬小妹想得那麼多，趕緊就一錘定音啦。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乖乖女隻好服從。

許公子後來變身為許穆公，實話實說他是很愛夫人的，真的是捏在手裡怕死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時時刻刻都在悉心呵護她。但許穆公有一個最大弱點，就是膽小怕事。

身在異鄉的許穆夫人，常常回憶自己青澀的少女時光，常常懷念她的祖國和親人。有一天，她寫下了首流傳千古的《竹竿詩》。

筆者試着改寫成現代白話詩——

纖細的釣魚竹竿兒長又長，我幼時用它垂釣在淇水旁。

難忘依偎父母懷中的日子，遠嫁後多麼思戀可愛家鄉。

我的寝宮左側是汨汨肥泉，奔流不息的淇水啊在右方。

那年我告别了爹娘和兄弟，含淚出嫁到這遙遠的地方。

我的寝宮右側是奔流淇水，汨汨肥泉啊經年流瀉左方。

我有明眸皓齒的美麗容貌，嬌軀上戴的玉佩兒響叮當。

淇水啊春夏秋冬奔流不息，我駕着一葉小舟劃着雙槳。

沿着那淇水一直劃啊劃啊，消散抒解我方寸中的憂傷。

從這首詩中，我們能感受到少女時代的許穆夫人可愛、頑皮、清純和無憂無慮，仿佛看見了那個時代的她水中蕩舟，垂釣嬉戲的美麗畫面。

她還寫了一首《泉水》詩：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娈彼諸姬，聊與之謀。出宿于泲，飲餞于祢，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出宿于幹，飲餞于言。載脂載轄，還車言邁。遄臻于衛，不瑕有害？我思肥泉，茲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她在詩中，深情地表達了自己憂國懷鄉之情，多次打算駕着馬車去出踏青遊玩，借此排解内心的思鄉之憂。此詩以幻寫真，通過虛無缥缈的描寫，襯托出作者真切深沉的思念之情。

許穆夫人的娘家哥哥衛懿公最大的嗜好是養鶴，喜歡到了瘋狂的地步，宮廷裡四處都養着鶴，在全國不少地方還建有專門的養鶴場。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還按照朝廷命官的職位，把鶴分成三六九等，根據不同等級給予不同俸祿。

據說上等鶴的俸祿等同于大夫，次等鶴的俸祿也等同于士。上等級的鶴出門要乘坐馬車，還美其名曰“鶴将軍”巡遊，前呼後擁的，可真威風神氣！

由這樣的人來治理國家如何行呢？人民怨聲載道，國家日漸貧弱，早有擴張野心的北狄趁虛而入。衛懿公玩物喪志，最終把整個國家和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衛懿公的兩個堂兄弟公子申和公子毀帶着衛國的遺民渡過黃河逃亡。宋國的宋桓公是公子申和公子毀的妹夫，他把落難的衛國人安置在漕邑，又幫助立公子申為衛國的新國君，是為衛戴公。

按現代的話說，就是幫助衛國建立了流亡政府。

衛戴公過了不久死去，公子毀繼位，是為衛文公。

公元前660年，許穆夫人聞知噩耗後異常悲痛，請許穆公出兵幫忙收複國土。許穆公怕引火燒身，不敢出兵相助。許穆夫人悲憤填膺，毅然決定自己快馬加鞭趕赴漕邑。

真格是有那樣的君王就有那樣的臣子，許國的朝廷大臣和他們的君王一樣，都怕惹火燒身，聞知消息後紛紛來指責她攔阻她。

她毫不洩氣，寫下了千古名篇《載馳》，表明了自己堅強的意志和歸國的決心。許穆夫人來到漕邑後，首先卸下車上的物品救濟難民，接着與衛國的君臣共商複國之策，四處尋找幫助。

齊桓公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不因當年沒與姬小妹（許穆夫人）結成百年之好而抱恨，而是十分贊賞她的忠義，除派兵戍守漕邑，還派出兒子無虧率兵三千、戰車三百輛前往衛國，宋、許等國随後也派兵參戰。聯軍同仇敵忾，終于打敗北狄，幫助衛國收複了失地。

兩年後，衛國在楚丘重建都城，恢複了它在諸侯國中的地位。衛國此後一直延續了四百多年之久，許穆夫人功不可沒！

許穆夫人的《載馳》詩僅用百餘字，把她忠國情感，骨肉親情，曠達胸襟，果斷氣度表現得淋漓盡緻。齊桓公讀後感動不已，除發兵幫助衛國外，還贈給許穆夫人一輛用魚皮裝飾的華美車子，用來表達對她的敬意。

許穆夫人是中國文學史和世界文學史上有記載的中國第一位女詩人，她的詩被收錄于《詩經》。《詩經》是由孔子編選的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是詩文化的起源、奠基，後人景仰的鼻祖。孔子曰“詩三百，思無邪。不學詩，無以言。”

《詩經》裡的女子作者，當然是人間的稀世珍寶，在曆史長河裡熠熠生輝。

【作者簡介】趙心放，筆名趙式，重慶市南岸區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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