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郁達夫的文集《春風沉醉的晚上》。雖然是舊時代的文字,還是驚歎于文筆的靈性優美。之所以這麼優美,我覺得還是應該歸因于作者的生命力是那般敏感旺盛。沒有這個,文字裡不可能有神采。
這本書以“春風沉醉的晚上”為題,所謂春風,在人則是正處在青春的活力中。在這青春的活力中沉醉、釋放,則是尋求青春欲望的滿足。
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青春欲望的體驗。人處其中,敏感、美麗、沉醉。因此,青春可能是一段非常美妙的時光,其敏感美好的生命活力是無與倫比的。所以,青春活力強的郁達夫,會寫出這樣靈性的美好文字。
而我,此刻,除了欣賞這樣的青春欲望的美好,倒是甯願與之隔了一層,在遠處帶點距離的窺視。因為,青春欲望雖美,這騷動也帶給人無限煩惱和消耗,倘若這生命欲望沒有帶來适當的滿足。我甯願不要青春,沒有這份苦,倒覺得更為适意。
郁達夫也因為這些敏感的欲望,生如飄蓬,時時冒險,有時候活得十分貧窮潦倒不堪。所以文字的美,确乎是心血消耗換來的結晶。
但凡世間的美好,大多數皆因生命力的反映,我雖然也十分歎賞這美麗,想到自己經曆過的青春欲望,常覺痛苦不堪。所以甯願沒有青春,沒有這樣傑出的美麗,去換得一世的安甯。可惜這個願望也是癡人說夢。青春和欲望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雖然可以或深或淺。像佛教徒和道教徒可以終生抛卻青春欲望,畢竟是極少數的,正常的健康生命不是這樣的。
所以,在可以回顧往事的今天,歲月靜好時。我慶幸總算從青春的驚濤駭浪中穿過,而得以幸存,而得以戰勝這欲望時期,帶着距離的回顧。真願人生一直都是今天這樣,不再為欲望煩惱。即便缺少些靈性,輕松些豈不更好。這種願望因為是不可能的,所以能夠随着年齡增長,超越青春欲望,真是令我非常滿足的福氣。
人啊人,這人生,這欲望,是多麼美麗,又是多麼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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