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旋風柴進是大周皇帝柴世宗的後人,宋太祖陳橋兵變後,賜予他家丹書鐵券已示優容,到了柴進這裡,已不知過了幾代,丹書鐵券猶在,皇族之風蕩然無存。
當然,作為故國國君後裔,柴進也不敢玩什麼王霸之氣,要什麼皇族之風。他早已安心當他的柴大官人,每日裡優哉遊哉,管管莊戶,做點小小作奸犯科之事,好讓東京汴梁城裡那位放心。這麼說吧,隻要柴進不造反,他幹點子小壞事隻要不鬧得沸沸揚揚不可收拾,基本上是沒事的。
柴進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他把莊子變成了各路好漢的收容所亦是心安理得。後來的梁山好漢們,明裡暗裡受到過柴進恩惠得很是有那麼幾位,其中不乏林沖武松宋江等老少皆知的人物,如此也讓柴進有了當世孟嘗君的稱号,樂呵呵的做着雞鳴狗盜之輩的恩主。
柴進以“孟嘗君”的面孔示人,可我們讀水浒時,總覺得他存在感不強,相比較人人稱贊,聽到名号都能保命的“及時雨”宋江,他這個家世、财力都居于宋江之上的小旋風柴進,更多的是一種提供其他好漢交集場所的“冤大頭”形象。
那麼,我們對柴進為什麼會有如此觀感呢?這就要說一說柴大官人的真實面貌了。
柴進的恩惠,少了一些真誠
柴進出手大方,甚至吩咐過村民們,“如有流配來的犯人,可叫他投我莊上來,我自資助他。”平時有事沒事,把天下往來的好漢三五十個養在家中,端得是豪氣沖天。
這裡面就有問題了。柴進的熱情好客是針對所有人的,他要的是名聲,資助他人隻是一種手段,那些需要他資助的好漢,僅是他廣撒網下撈起的魚兒,或許他根本分不清哪條是哪條。
柴進願意資助流配的犯人,一來是他家離着滄州進,當時的滄州已經屬于邊遠軍州,刺配流放之人多。二來即是刺配的犯人,流放的犯人,說明罪不至死,還有回轉的可能,那些有背景的說不定還能複起。如此一來,柴進的名聲便可随着犯人、押送的差人傳遍各地,于他有大大的裨益。說句題外話,我們從此處亦可得知,北宋統治階級已經對柴氏族人不屑一顧、不放在眼裡了,否則以柴進招攬人的做法,趙氏皇族豈能容他?
在待人真誠這一點上,宋江做得比柴進好太多了。宋江資助好漢,一般采取的是一對一的方式。一對一幫扶的好處是,被幫助之人對幫助他的人感恩的心要強烈一些。在宋江資助他人的過程中,一對一的模式加上宋公明能說會道,受到恩惠的人直覺得宋江是以誠心待人,不說感動得痛哭流涕,銘記于心是少不了的。
武松和宋江初始于柴進莊上,那時候的武松是個小角色,柴進雖然收容了他,卻并不重視他,武松過得很憋氣,卻無可奈何。直到遇到了路過的宋江,武松感到了久違的真誠。宋江慧眼識珠,對武松誠心誠意,雖隻交往了短短的時間,就給武松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二人結義成兄弟。
看看柴進,助了武松許久也沒讓人家念他個好,宋江三言兩語間就和武松結拜。看來,柴進還是改不了“沒落皇家”的毛病:眼高于頂,虛情假意。
柴進資助他人目的不純
林沖第一次來到柴進莊上,柴進欣喜若狂。隻是聽到林沖的名号“就草地上便拜”,真個是個禮賢下士的模樣。
好漢們相遇,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柴進二話不說,先招待林沖一頓好酒菜。酒席沒吃幾口,柴進莊上的教師洪教頭閃亮登場。
洪教頭沒什麼禮數,柴進心中不快。可是每當洪教頭提出要和林沖切磋武藝時,柴進當下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師,你心下如何?”
這不是屁話嗎?林沖吃你的喝你的,估計走的時候還得拿你的,能不下場比試嗎?林沖當即下場和洪教頭比武,把老洪打了個稀裡嘩啦,羞愧滿面,自投莊外去了。
此處幾段文字,含有的信息量很大。柴進莊子裡宴請林沖,洪教頭突然出現,明眼人一看就是柴進安排的。洪教頭即便對林沖再無禮數,他也不敢輕易得罪柴進。洪教頭的出現有兩種可能,一是柴進叫來的,二是柴進暗示下人叫來的。不管哪種,柴進叫洪教頭來都是有深意的。
我們從文字間可以看出,柴進對洪教頭早已有所不滿,施耐庵老先生用了“心中好不快意”和“心中好不喜歡”來形容柴進的心情,看來,柴進早已有了把洪教頭趕出去的念頭,隻是礙于名聲不好下手,林沖來了,正好合了柴進的心意,他讓洪教頭和林沖比試,洪教頭要是赢了,說明林沖是個樣子貨,沒必要重視;林沖要是赢了,洪教頭還有什麼臉皮留在自家這裡?好個一箭雙雕的計策。最終的結果是洪教頭“自投莊外”,柴進沒有挽留。
由此可以得知,柴進資助他人的目的,不是為了真心助人,而是期望着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在某一天某一件事上,能夠被自己利用。
柴進和梁上有交情
林沖風雪山神廟之後,第二次投到了柴進莊子上。由于外面的通緝,林沖不想連累柴進,急于找個好去處。柴進推薦林沖去梁山落草,說:“三位好漢亦與我交厚,常寄書信來。我今修一封書與兄長,去投那裡入夥如何?”林沖身犯重罪,說推薦就推薦,看來,柴進與梁山王倫等人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了。
柴進這一段的表現,又讓大家失望了。還記得魯智深犯事跑路的時候,趙員外幫他去寺廟裡躲避,沒有絲毫猶豫。趙員外的财力物力和柴進不可同日而語,可更有實力的柴進,卻把林沖推薦給了梁山。要知道,落草是當時人們最後的出路,但凡有一點辦法都沒人願意去。
林沖身上犯的罪過比魯智深大,柴進為了保險把他支走,上了梁山,官府便很難抓到林沖,自然不會連累到自己身上,比其他任何選擇都明智。
再者說來,柴進和梁山的交情恐怕也沒那麼簡單。王倫等人是一幫賊寇,憑什麼聽柴進的話?難道僅僅是因為王倫當初不得第之時,與杜遷投奔過柴進嗎?這樣的恩情,真的厚重到草寇梁山願意與柴大官人繼續交集嗎?
必然不是,柴進保留着王倫這條梁山線,怕是想要等遇到什麼明面上不好做的時候,讓王倫等人出馬,到時候一推六二五八,自己還能保持清清白白。
我們也不能徹底地否定柴進。柴進推薦林沖上梁山,是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最好的選擇,也确實為林沖尋了個安身之所。當然,柴進見識過林沖的本事,他上了梁山,等于增加了梁山的實力,柴進認為王倫會感謝他,沒曾想,這個與之交厚的王倫,心胸不柴進不堪了太多,林沖上了梁山,為以後埋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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