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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探險家的真實故事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29 10:01:49

前段時間,有一部紀錄片全網爆火,豆瓣評分飙升至9.7分。

這部被網友稱為“現實版《活着》”的片子,獲得了一個“史上最悲傷的紀錄片”的名号

它叫做《普潔》,中譯名為《蒙古草原,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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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紀錄片從日本知名探險家、人類學家關野吉晴的視角出發,講述他在前往非洲探險的旅途中,行至蒙古時結識了一個家庭的故事

影片通過關野在5年間幾度來拜訪這個家庭的經曆,記錄了時代浪潮沖擊下,遊牧民族所面臨的殘酷現實。

片子的開頭,是關野說的一段話:“吸引我的孩子都有共通點,他們獨立自主,不需要成人的認可贊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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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到達蒙古時,吸引他的是一名叫做普潔的6歲小女孩

關野遇見普潔時,她正在草原上熟練地騎着馬趕着牛群,小小的身影寫滿了與年齡不相符的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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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慢慢上前,拿起相機記錄下小小的普潔在馬背上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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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臉嚴肅,眼神犀利,自由潇灑得如同一隻充滿野性的草原小獸,一邊專注于自己要幹的活,一邊打量着出現在眼前的這一行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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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們一直在看着自己,她還會闆起面孔,像個小大人一樣滿是戒備地對着關野說道:“不要靠近拍照,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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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關野來到普潔家居住的蒙古包,拜訪她和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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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蒙古包裡,居住着普潔80歲的外公,68歲的外婆,32歲的媽媽,2歲的表弟以及普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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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普潔的爸爸,他早些年間前往蒙古的首都烏蘭巴托打工,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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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進入蒙古包不久,關野就聽外婆提及家裡發生的一起災難性事件:

普潔一家所飼養的39匹馬在三個月前被偷馬賊偷走,自此杳無音訊,幾番尋找都沒有再發現任何自家馬匹的蹤影。

普潔的媽媽隻能獨自外出去尋找這些失竊的馬兒。距離她出發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仍然沒有什麼好消息傳回來。

在依靠畜牧業支撐家庭收入的遊牧民族中,丢掉這些馬匹就相當于丢失了一大筆錢财、耽誤了生計,這對于并不富裕的普潔一家而言,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外婆兀自坐下,凝重地說道:“這要我們怎麼活下去?”

蒙古包内昏暗的光線投射在外婆的臉上,照映出外婆臉上面對客人露出的禮貌笑容,和内心裡幾乎要翻騰開的愁緒。

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她清楚地明白,這些偷馬賊很難被抓到,他們總是晝伏夜出,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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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勞動人民卻總是堅韌且樂觀的。

被問起普潔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等問題時,外婆一掃愁容,臉上立馬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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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找馬一個月間,每天風餐露宿、在寒冷的夜晚裡隻能裹緊身上衣服入睡的媽媽,盡管沒能找回馬兒,也會一邊盛情款待着客人,一邊笑着回答關野的問題,分享着這一路的見聞。

她說草原上的牧人都很好,大家會幫着她找馬,也有人家會讓她寄宿。

說盡管馬兒還沒有找到,但她依然會繼續找的。

還會非常熱情大方說着“這匹最乖的馬送給你,關野”,并很可愛地問道:“不能騎去非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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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這樣的變故并不能擊垮這個堅毅的家庭。

而他們樂觀的原因,或許就在于:年長的一輩希望努力培養下一代,讓他們能夠走向更好的人生道路,不用像自己一樣辛苦。

那個道路就是教育。

外婆在介紹普潔時就曾提到,小普潔或許來年就會去上學。這位充滿智慧的老人家說:

“沒有人知道蒙古将來是不是可以隻靠畜牧業,接受教育好過靠放牧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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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和關野聊天時,也笃定地說:“普潔明年春天就會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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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小小年紀的普潔,也非常清楚“上學”二字意味着什麼。

在别的小孩提起上學就會哭鼻子、需要家長百般寬慰時,小普潔一邊盯着不遠處自家的牧群,一邊說:

“一分鐘沒有看好這些動物,它們會把蔬菜都踩壞,到時候我的麻煩就大了。”

“照顧牛羊根本沒有出息,我連學校教什麼都不知道。”

被問到畢業之後想做什麼時,普潔心中似乎早就有了答案,她說:“老師。”

想當老師的理由也很簡單:“我想念書給大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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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普潔刷鍋、放牧、喂牲口、撿柴火……幾乎沒有什麼活兒是不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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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和普潔的對話,也足以體現她有着遠超同齡人的懂事和成熟。

但總有些時候,她還是會讓人恍然記起:原來她也是一個才6歲的小朋友呀。

比如看到一個月未見的媽媽,她會開心又羞澀地黏在媽媽身邊,此前沒有過多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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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在關野問她下次再見面時,會想要什麼樣的禮物時,顯露出小孩子喜歡玩耍的天性,害羞地提名“電腦”,因為自己也想要玩遊戲。

就這樣,關野結束了與普潔一家的第一次見面,開始繼續自己的探險路,臨别時,外婆慈祥地笑着,邀請關野來年春天還要再來,那時候正是生小羊羔的時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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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年,普潔的母親還曾給關野寄去過年賀卡,表達一家人對他的祝福

你好嗎?

我們都很好。

有沒有安然返回日本呢?

我們今年冬天過得很開心。

天氣雖然冷,你的黑白花馬依然平安度過。

我們還沒找到失竊的馬。

普潔今年要上學了,她很記挂你。

又是新的一年,祝你和你的親友都健康快樂。

請找人翻譯成日文。

下次再見咯!

珍重。

次年春天,在這個會有小羊出生、生機勃勃的季節裡,關野如約來到蒙古,來見這些說好“下次再見”的朋友們。

他還記得普潔想要玩遊戲的心願,擔心萬一普潔沉迷電子遊戲會害了她的關野,買來的是可以玩小遊戲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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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重逢的喜悅和精心準備的禮物,他又一次走近那個熟悉的蒙古包,看到普潔從不遠處的山坡上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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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像初次見面時那樣,主動和普潔寒暄了起來。他問道:“你爸爸媽媽呢?”

普潔卻岔開了話題:“外婆嗎?她和舅舅放羊去了。”這個時候的普潔,依然如同初次見面時那樣,老成,穩重,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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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普潔的舅舅終于回來,關野上前和他聊起了天,再度問起了普潔爸爸媽媽。

舅舅說,普潔的爸爸去了首都打工,這和上一次見面時普潔家人介紹的情況一樣。隻不過這次提到普潔的媽媽時,舅舅說道,她也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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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問:“她會回城嗎?”舅舅隻是低了下頭,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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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普潔還是舅舅,在提起普潔的媽媽時,臉上的神态都顯得不那麼自然。

于是,等到外婆回來後,關野再一次提起:“聽說普潔的媽媽進城了?”

這一次,外婆說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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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不禁聯想,普潔“去首都打工”的爸爸,到底是沒有回家,還是沒法回家)

原來,普潔的媽媽某天去往一個曾經幫他們找馬的男孩家,男孩的母親生病了,她前去看望。

不知道是因為天黑,還是因為騎的馬兒的脾氣太差,那天很不幸的是,馬在冰面上滑倒了,将媽媽重重地摔在地上,另一隻馬又從她身上狠踏過去。

普潔的媽媽回家後就說起身上很疼,但因為看起來并不嚴重,也就沒有去醫院檢查。對于這些操勞一生的人而言,身上疼了,咬咬牙也就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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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普潔的媽媽忍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卻發現疼痛有增無減,直至再也不堪忍受。

家人急忙去叫救護車,請求醫院派人接媽媽去救治。一天,兩天,三天……他們始終沒能等來救護車。

他們沒有辦法,隻能叫車把媽媽送去醫院。這時,距離她遭遇落馬事故,已經過去12天。

可是即便好不容易趕到了醫院,普潔的媽媽也沒能獲得治療。因為她沒有保險,難以支付醫療費用,醫院将她拒之門外。

被趕出醫院的那天,她在無盡的疼痛和等待中撒手人寰。

那個看到媽媽就會褪去小大人的模樣、露出害羞笑臉的普潔再也沒有了媽媽。

那個笃定地說要把孩子送去學校學習、說着“她一定對很多東西都很感興趣吧”而後陷入沉思的媽媽,再也不能看到孩子走進校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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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學時,紮着紅花兒的小普潔)

而按照蒙古的風俗習慣,媽媽剛去世的三年内,普潔都不能去媽媽墳前祭拜,因為他們那裡有一個說法:子女的淚水,會淹沒父母轉世的路

普潔在家裡哭了十幾天,直到舅舅回來才稍微好點。

不僅如此,外公也在這一年裡去世。曾經熱鬧的蒙古包裡,顯得有些冷清和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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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為他們帶來上次拍攝的照片,沒成想卻成為了最後的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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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人已然經曆了太多傷痛,但磨難依然接二連三地到來。

那兩年,蒙古草原遭受嚴重的幹旱和暴風雪天氣,饑寒交迫之下,575萬頭牛、馬、羊和其他牲畜死亡,草原上屍橫遍野,農牧民的生活也遭受嚴重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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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潔家裡又沒有錢去購買救助糧草,他們飼養的馬兒沒有力氣再站起,隻能看着它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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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的第二次拜訪和上次相比,顯然多了更多沉重與傷感。

但是,生活仍然在繼續,草原人民的樂觀與熱情再一次感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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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款待關野,善良好客的普潔一家人殺了一隻羊,烹饪了美味的羊肉。

關野離開時,外婆還準備了一大袋的肉遞給他,讓他帶着作為路上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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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潔被問到将來的理想,亦是滿眼的光亮。這次,她的願望不再是當老師,而是說自己想要學習日語,将來可以當口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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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說:“等你學會日文,就來日本吧!”普潔笑着點了點頭,充滿希望,堅韌且勇氣。

隻是,這個願望卻再也無法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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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關野第三次來拜訪他草原上的老朋友時,普潔的表弟已經可以騎馬前來迎接關野,當年兩歲的弟弟長大了許多,比關野第一次見到普潔時都要大一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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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時的普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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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見面時的弟弟)

外婆的臉上,卻早已不複過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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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野得知,普潔在畢業考試的前一天遭遇車禍,不幸離世。普潔好好學習、成為日文口譯員的夢想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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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堅強、容易害羞,且十分有想法的小女孩,永遠定格在了1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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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就此結束,悲傷和無力感卻在觀看後久久萦繞在觀衆的心間。

自然環境的惡化、社會的變遷、生存的掙紮與死亡的突如其來,落到每一個個體身上,便使苦難變得具像化。

平實的鏡頭語言,承載着普潔與家人的命運與時代悲劇,沉重,壓抑,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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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觀看這部紀錄片之後被普潔一家的故事深深打動,他們募集了資金交與普潔的家人,想要幫助他們改善生活,攝制組也通過放映會等方式籌款。

幸運的是,大家看到,2011年,患有高血壓的外婆身體狀況還不錯,弟弟也已經進入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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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的幫助下,他們家裡養了300隻綿羊,30隻山羊以及4頭奶牛,建立了囤積幹草的谷倉,還能繼續遊牧生活,過得幸福且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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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外婆起身走路時已經顫顫巍巍,需要别人攙扶,但依舊熱情好客,滿是笑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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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24歲,是可以騎着摩托在草原奔馳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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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牧民家庭所經曆的殘酷命運與艱難生活,和他們熱烈鮮活的模樣形成反差。

正因如此,觀影後,大家記得的不僅僅有那些苦楚,還有第一天上學時,普潔頭上随風飄揚的紅豔豔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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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等不及放學,溜進教室放到普潔桌上慶祝她上學的一把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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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一邊逗着弟弟一邊分酸奶條的歡笑場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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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彼此陪伴的時刻,正是蒙古草原上的“天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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