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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迅歲尾年初的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9 22:01:17

江迅歲尾年初的(江迅歲尾年初的)1

著名作家、老報人江迅先生昨天去世,享年74歲。江迅1974年在《文彙報》發表詩歌的時候,“筆會”還叫“風雷激”。他特别能把握大都會的脈動,撰寫了關于蘇州河治理、上海地鐵工程的長篇紀實作品;1994年移居香港後又在筆會發表了大量香江随筆。本文刊發于1998年2月24日文彙報·筆會。

在紅旗下長大,總覺得見面時說“恭喜發财”俗不可耐。說“萬事如意”不更好嗎?三年前在香港第一次遇農曆春節,見到朋友,抱拳拱手:“新年快樂。”不料,朋友喜悅的臉色倏地一沉。事後才知道,“快樂”的粵語諧音是“快落”。職位“快落”,薪金“快落”,股票“快落”,樓價“快落”,何來快樂,不免晦氣。港人誰都忌諱說“新年快樂”。

今年春節,電話鈴聲一響,拿起話筒,脫口而出“恭喜發财”,對方也是開口“恭喜發财”。于是電話兩端一陣嘻嘻哈哈,皆大歡喜。特别是境遇艱難的今年,港人個個都有發财欲望,看來,發财俗,不發财更俗。

今年說“恭喜發财”無疑具特别的意願。香港正上演《危城記》。歲末,H5N1禽流感襲港,全港130萬隻雞一夜遭宰,港人兩個月不識雞味。金融風暴下,亞洲金融體系像互相傳染病毒一樣,無一幸免,香港經濟各行各業如骨牌效應般,一個個倒下。大年初三,一輛雙層巴士疾駛在立交橋上急轉彎而側身翻車,死傷近百人。信仰運程的港人大歎開年不吉利,“虎年”成了“苦年”(粵語中“虎”“苦”同音)。

然而,百業驟冷的香港,卻出人意料地湧動着一股“鐵達尼熱”。

《鐵達尼号》(《TITANIC》)這部電影,說的是距今85年而且已被多次演繹的悲劇。1912年4月,豪華客輪鐵達尼号自英國啟航,駛往紐約,在深夜的大西洋誤撞冰山沉沒,2000餘名乘客,僅700多人生還。此乃世界航運史上空前驚人的大災難。自1943年以來,此事件已有9次被搬上銀幕。而今,占士·金馬倫編導的這部新片是這場世紀性災難的第10次演繹。筆者年輕時觀賞的《冰海沉船》就是其中一部故事片。

在冰海中沉沒的鐵達尼号,卻在歲尾年初,給寒風中的香港,帶來熱浪滾滾。12月18日上映的這部長達3小時15分鐘的西片,至今仍要排隊購票。票房價值早已破7000萬港元大關,有望達1億港元(香港中西電影最高票房紀錄是6189萬港元,系由《侏羅紀公園》創下)。男人女人一看再看,竟有看三次四次而不倦者。熟人見面不再說“過年沒出外旅遊度假?”而是問“有沒有看過《鐵達尼号》?”香港市場少見地出現諸多鐵達尼号紀念品熱銷,賣電影特刊和明信片的店鋪擁擠得一片狼藉。許多年輕人家中的打印機因為印鐵達尼号上那對愛得死去活來的小情人的彩色玉照而墨盡機亡。

原以為早就看過《冰海沉船》,想不出《鐵達尼号》還會玩出什麼新花樣,也就沒去欣賞。然而,身邊每個角落都在談論“鐵達尼”,沒看過的人,好像與社會脫節了,不看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女兒已看了兩遍,除夕夜淩晨又花70港元看了半夜場。節前,筆者終于看了《鐵達尼号》。它已改編成一部愛情故事片,除了展現巨輪制造的驕傲和疏忽、社會的貧富對比和曆史與現實的呼應,劇情主線是一對青年男女傑克和露絲的戀情。

《鐵達尼号》何以成了香港城的熱門話題?似乎朦胧中寄托了港人世紀末情懷。香港不就是一艘豪華而又自豪的“鐵達尼号”巨輪嗎?冰海中的鐵達尼号,身材健碩,船艙樓高15層,頭尾安得下兩個大球場,而香港鐵達尼号,樓也無限高,新機場也無限大;冰海中的鐵達尼号,穿金戴銀,一身輝煌。而香港鐵達尼号,同樣穿金戴銀,幾個月前,還向全世界自稱是個會行走的金庫。630萬港人擺脫英國長達150年的殖民統治陰影才半年,迎面而來的是金融風暴的“冰山”和禽流感激起的驚濤駭浪,心情難免有幾分惶恐幾分不安。“鐵達尼号”傾沒于世人的意料之外,港人的無奈付與三小時影院中的淚水和歎息了。

《鐵達尼号》女主角露絲是在冰海的一片浮屍中獲救的。影片中,83年後已經年逾百歲的露絲,從鐵達尼号沉船打撈出的一顆驚世之寶“海洋之心”鑽石開始,向觀衆追憶當年那段凄美的愛情故事。以香港人來說,“海洋之心”是全片的靈魂,那就是傳世之寶“香港精神”。有“海洋之心”在,即使船沉了,可以再造一艘,一旦“海洋之心”掉于海底,香港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編導金馬倫說,他将勇敢與自信、愛與恨、青春與死亡、貴族與貧民這些矛盾的元素,放在一場驚天動地的危難之中,真實展現了人性本質和事件真相的同時,也折射出人類最美好的精神永存。

香港這艘巨輪是沉是浮,就得靠全體香港人的凝聚力和自信心,攜手在香港大銀幕上演出真性情。

《鐵達尼号》耗資二、三億美元,這足夠拍三年的港産片了。它對香港電影制作帶來了沖擊波。不過,影片對香港人生活方式的沖擊,無疑更有正面意義。

影片裡,坐頭等艙的女主角露絲到三等艙去轉了轉,和三等旅客喝酒、跳舞,大醉而歸,她發現三等的世界是那麼精彩。三四十年前,香港的普羅大衆都生活在三等的世界裡。乘電車,坐的是底層,三等乘客你擠我推,聞的是汗臭;乘小輪,坐的是下層,輪機房的油污味和彌漫的香煙味,看見船靠岸時水手把臂膀粗的麻繩甩上岸,在汽笛聲中将船泊定;在九廣鐵路線上,三等車廂座位是土黃色的木凳,車還沒開出尖沙嘴站時,有小販頭頂着一籮籮的零食在鬧哄哄的車上叫賣。

這是香港文化人陶傑的回憶。他說:“坐三等的日子,應該是清苦的,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過得很豐富,三等的世界雖然有汗臭、油污和噪音,其實充滿了生命的節奏和動感。

在不知不覺中,港人從三等走來,又與三等告别,有的吐氣揚眉爬上了人生的頭等,有的則在二等躊躇志滿。在這世紀末,港人懷念這三等的日子,追憶從前有過的一些舊片斷。匆匆的時光像一艘沒有回程的巨輪,而港人是依着舷窗傾心懷舊的乘客,一路頻頻回首那些已遙遠得看不見的風景。往昔是具體的,未來更應該是具體的。讓往昔還給曆史,讓曆史饋贈今天。唯此,香港才不會沉沒。

作者:江 迅

編輯:錢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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