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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人世涼薄

不是世界變了

而是我們都變了

每天都在趕着時間，趕着身軀，趕着心情

不再去體會，那一夜紛飛的大雪，或是今日溫柔的陽光

能夠給我們心靈帶來的

歡愉

喀什終于是下雪了，卻又吝啬的很。一個上午飄飄灑灑的，卻隻這麼淺淺的些許…以至于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花深深地懷疑腳下這片土地是不是有魔法？雪花飄下來到底都去哪兒了？這裡的冬天總是灰蒙蒙的。這裡不會有太陽笑眯眯的俯視；這裡沒有皚皚的白雪把大地熱情的擁抱；這裡也沒有凜冽的北風拉着樹枝跳舞……但是這裡卻比故鄉更寒冷，是一種凄涼的寂寥。也許是因為我從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座城市吧！亦或許是心境使然吧！隻是，很想念千裡之外的那個小城、以及那個古爾班通古特大漠腳下的小鎮；很想念孩提時媽媽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土坯房、零下30度走3公裡放學回家推開門那一爐熊熊的火焰；還有火牆上溫着的一鍋水煮大白菜……

前幾日母親在電話裡說故鄉正在下雪，隻是比不得往年的那麼大那麼厚了。村子幾乎成了空的，大家都搬去鎮裡或者縣裡的樓房了。我家村上的大院裡留守的，也隻有那條忠誠戀家的狗狗大白一個了。母親和父親隔幾天送點雞雜什麼的回去喂大白，我聽着心裡忽然就有些失落了，仿佛丢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想起少女時代每次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都喜歡一個人在熱鬧的小村外不遠處的雪野裡徜徉。天地蒼茫，田野甯靜，村莊青煙缭繞，世界一片祥和。那時候的心是清澈的，澄明的……這種在第一場雪後或雪中走一走的習慣一直保持到三年前。從鄉村到城市，從單純到滄桑。但我内心深處對于雪的癡迷和眷戀從未改變……

我喜歡鄉村裡靜悄悄的田野上的鵝毛飛雪的輕盈，也喜歡陰沉沉的天空下細細的小雪的羞澀；就連城市的霓虹燈下的雪也有着别樣讓人沉醉的風情…用腳印在幹幹淨淨的雪地上串出一個個飽滿的心；用小樹枝在馬路邊的雪地上寫幾句唯美的文字…在松軟的雪地上打個滾…都是極緻的快樂。我甚至在長大後，有許多次躺在遼闊的、第一場雪後的大地上，閉上眼聽冬天的聲音…天是灰蒙蒙的，大地是白茫茫的，然後周遭都是靜悄悄的……那時心裡的安甯、平靜、幸福、感動與享受，我想很多人窮其一生都體會不到吧！

每到冬季，北國一片死寂，蕭瑟而寒冷。唯有白雪能改變一切，讓冬天多一些童話一般的靈氣與美妙。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我開始改變了，我變得疲憊，變得漠然。我說我不再喜歡雪，它讓我覺得冷、覺得涼薄；我說我讨厭雪，因為它用自己并不純粹的純潔掩蓋了大地上的肮髒。我不知該如何安放我日益長大的孤獨和無奈……

這些年，人生路走得越遠我越感覺失落，因為看到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和見利忘義。我來自于農家根深蒂固的忠誠的底線，一次次被踐踏被挑戰。我常常陷入深深的悲哀，為卑劣的人性的肆虐，為自己卑微的無力的抗争。所以，終于有一天對着陰霾晦暗的雪天，我的壓抑噴薄而出:雪，你能掩飾世界的肮髒，能掩住人性的醜陋嗎？你能掩蓋大地的荒蕪，能掩住人心的涼薄嗎？在漫天大雪裡，我無助地抱着自己的雙臂淚流滿面。

瞧瞧！多麼可笑幼稚的我！從天地萬物開始，雪就從未改變過！不同的隻是我脆弱的靈魂和狹隘的眼光而已！經年跋涉，生活終于告訴我:經曆了冬的寒冷，才更珍惜春天的陽光和花香；經過了人情冷暖之後，才更懂得親情與友情的可貴。我明白我改變不了世界，但我知道我可以溫暖别人。有光明的地方一定會有陰影，不必逃避也不必怨恨。因為不是每朵花都會結果，有些美麗的蘑菇有劇毒。這塵世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好與壞、美與醜豐富平衡了這個世界，讓它更多姿多彩。冬天之後就一定是是春暖花開，我大可不必因為一粒入眼的沙，而不肯去看風吹草動的美妙。

這幾日，查看天氣預報知道故鄉又要下雪時，我竟有些不安的期待，腦子裡竟然會閃過很多曾經的片段。甚至，我此生唯一的一次翹課，在那年的第一場雪後……很多很多的記憶或殘缺或淩亂的跳躍着紛擁而至，雖然早已鬥轉星移，但當年的那種快樂仍清晰的浮現在心頭。

多想，能再有機會，回到當年的鄉村、當年的田野，躺在厚厚的雪野、眯着眼看着霧沉沉的天空……如果，旁邊再有蘆葦什麼的野草就更妙了！風兒吹過，草兒會再為你下會兒小雪…那麼，索性就閉上眼，聽大自然的呢喃夢語……那個時候，風會為你講故事，草會對你說心事…連大地都會對你細語情衷……

@新疆安靜如初

深切的故鄉情。家鄉舊日景象的變遷，村落的日漸空蕩，遊離他鄉懷念故鄉，世事變遷追懷舊鄉。有濃翠欲滴的懷念，也有欲言又止的無奈。時代終究是向前發展的，中國城市農村格局的劇烈變動是無法阻擋的。找一處地方，或者一些人，來寄托自己對于歲月對于世事的感懷，莫過于舊時故鄉，親人和童年裡的那些人。

讀來這篇散文，頗有同感，你是新疆，我是山東，一西一東，我們都一樣。

-來自舊年回複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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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 《紛飛》人世涼薄，僅剩記憶溫柔，如何安放日益長大的孤獨和無奈

編輯 | leaf

文 | 安靜如初 ，本名朱燕兒，來自西域新疆，善感淡漠，喜歡用文字記錄心情。

圖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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